上月,收中国当代音乐研究发展中心出品之《中国新音乐年鉴》。主编钱仁平在扉页上威胁我:你跟或者不跟,标志就在这里,不舍不弃;你听或者不听,作品就在这里,不悲不喜。 20世纪以来,新音乐在听觉上颠覆了纯古典艺术理想和美学观念。多元漂移的音乐语境最终只有一个价值――探索新的方向: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巴黎首演,引发观众席中狂飙般的拳脚相加与嘘声四起;《4分33秒》钢琴无词歌,开启约翰?凯奇等一批激浪派艺术家反传统艺术苦旅;利盖蒂《为100个节拍器所做的交响诗》解构律动;欣德米特《室内音乐》拉响警报汽笛;法兰西六人团竭力复兴新古典主义;瓦雷兹之石火电光与物理相悦;斯托克豪森的声咒交叉科技革命……
音乐有多远我们就走多远,如此,理念与传统告别。
中国新音乐创作主力为专业音乐学院的作曲人。他们用东方视野平行西方技法,合璧挑战、倾情召唤着本土新音乐的文化尊严。尽管其创作以空前快速的方式在现代国际音乐领域得到认同与拓展,但普罗大众对新音乐的接受心理,大多却以“好听”或“不好听”为评价习惯。
此情形印证Herbert Read在《TheMeaning of Art,1931艺术的真谛》中的叹惋:人类对艺术的许多误解,主要由于长期以来把“艺术”与“美”混为一谈。
观念障目,令我们不辨真相。
“新思想、新语言、新技法、新效果。”著名音乐分析学家彭志敏先生前瞻性地重申新音乐的精神内涵:“亦如国际时装发布会之霓裳。尽管时尚设计所强调的元素概念,不能即刻对接大众日常着装所需的实用功能。但聚焦T台前后的这些小众,却始终引领着专业潮流和方向。”
值得尊敬的是,中国新音乐人自觉将既要入得“厅堂”,又要下得“厨房”的兼容重负纳为己任,音漫漫其修远兮,作曲家上下而求索。出世创作争与国际接轨;入世乐音要合大众品味。其中艰辛,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鲁迅的“枣树”句式,挪用于新音乐的后园:《西藏之光》的作曲是叶小刚,还有,写电影音乐《半生缘》、《玉观音》的也是叶小刚……20世纪华人音乐经典《蜀道难》没听过么?好吧,也是《千里走单骑》――高仓健演那片子的作曲老郭……不知道杨立青是谁啊?总看过《红樱桃》吧?
赵季平的《霸王别姬》和张国荣有啥关联?那好多巩俐的镜头也用他的乐句呀……还有,刘健的《盘王之女》不是黑珍珠;陈怡的新音乐很棒呢,对,刚得普利策奖《白蛇传》作曲家周龙是她老公……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用此作品推介彼作品,用熟影视音乐引出现代创作的话题;这不知道是新音乐的悲哀还是学院派精英的无奈。
好在,近年由北京上海武汉等地音乐学院为主体操盘的国际现代音乐节为新音乐提供了更广阔的交流平台与音乐现场;新音乐,把眼前当历史过,把历史当未来想,真实严肃地见证着时代。
禅念破离梦,放旷临千仞。
新音乐,就像春天刚落地的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就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就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要领着我们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