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纪的全球“总管”] 跨世纪

  他也许不是全球最权倾一时的人,但一定是最为忙碌奔波的人,世纪海啸肆虐过的东南亚和南亚地区,战乱和饥荒滋生的非洲大陆,硝烟弥漫的伊拉克战区,唇枪舌剑的联合国改革讲坛,他清癯的身影似乎无所不在,始终吸引着世人的眼球。作为现任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拥有许多第一:联合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秘书长,第一位从联合国系统内部产生的秘书长,第一位在任期内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秘书长,第一位任期跨越两个世纪的秘书长。自1997年接替埃及人加利成为联合国第七任秘书长以来,他不屈从于某些大国的意志,尽可能地维护最大多数国家的利益,赢得了世人的尊重和信任。2001年,安南以其出色工作和崇高声望,轻松赢得本该由亚洲人出掌的新一届任期,从而使这一职务史无前例地连续15年由非洲人担任。
  “志存高远”的部落之子
  1938年4月8日,安南出生在加纳南部库马西的册芳蒂部落的一个酋长家庭。他一直以自己的部落出身为自豪,始终把册芳蒂部落崇尚的尊严、自信、勇气、同情心和信仰等五种道德规范作为自己的行为指南。安南的青少年时代是在非洲民族独立运动高涨的时期度过的,非洲统一和独立的思想很早就在他心中打下深刻烙印,在人生道路上,他始终保持着“事在人为”的信念。
  安南的正规教育开始于加纳历史最为悠久的教会中学,求学期间,他学习勤奋,一直品学兼优。中学毕业后,他进入加纳最优秀的学校――库马西理工大学接受高等教育。1959年,安南获福特基金会的奖学金,赴美国明尼苏达州的麦卡莱斯特学院学习经济学。这期间,正是美国黑人运动高涨的时代,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以及早期的美国黑人精神领袖威廉?杜波依斯等,都对来自黑人祖先非洲大陆的安南产生了很深的影响,使他决心为非洲黑人摆脱愚昧贫困的状态贡献自己的力量。路德?金曾指出,未来世界将不以肤色,而是以品德来评判一个人的为人。安南后来正是以高尚的品德征服了世界。
  1961年,安南赴瑞士日内瓦国际高级研究学院攻读经济学研究生课程。1962年,他在日内瓦担任世界卫生组织的行政官员。工作几年后,他认为“需要坐下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于是又决定重回美国读书,进入著名的麻省理工学院斯隆商学院学习,并在1972年获得管理学硕士学位。
  深孚众望的职业外交家
  安南认为,每个人都应最大程度开发潜能,为世界多做有益的事。同时他始终坚信,战争永远不是解决矛盾冲突的最好答案,人类有能力解决好自身问题。正是秉持这样的信念,安南矢志献身全球公共事业。
  从1962年进入联合国下属的世界卫生组织担任行政和预算干事以来,安南全部职业生涯的舞台几乎都未离开过联合国。1965―1971年,安南在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工作。1974年,短暂回国效力,任国家旅游局局长。同年中东战争爆发后,被联合国召回担任驻开罗的紧急部队民事长官。1976年,安南到联合国难民署工作,随后担任该部门的最高长官。1987年,担任负责联合国人力资源和安全协调的助理秘书长。1993年至1994年2月,任主管维和行动的助理秘书长。1994年2月至1995年10月和1996年4月至1996年12月,又两次出任副秘书长。
  安南精通英语、法语和几种非洲语言,温文尔雅又富有幽默感,被公认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有一个例子常被人津津乐道,当他竞选秘书长被问是否会说法语时,巧妙地以一句“我现在讲英语但带法语口音”作答,听者无不发出会心微笑。他一向人缘极佳,在联合国系统内的上下互动也颇为良好,所领导的机构办事效率都很高,有人甚至说他没有敌人只有朋友。正是凭出色的个人禀赋、漂亮扎实的职业履历以及深厚圆融的人脉等因素积聚而成的加和效应,1996年底,安南最终作为唯一能为各方所共同接受的人选,问鼎联合国新主人之位。
  执掌联合国以来,安南深谙独立性是秘书长一职合法性的基点,时刻以“走钢丝”自警。上任初时,他努力消解人们把他看成是“美国在联合国的代理人”和“美国的国务秘书”等身份的质疑,宣称“我向来是独立自主的人,我将是整个世界的秘书长。”他毫不留情地在各种场合批评美国等国拖欠联合国会费,严正要求其限期补交。出任秘书长后,他首次出访就选择前往美国,对美国会和政府游说,最终迫使美国以所谓“会费政治”要挟联合国改革的行径有所收敛。
  安南善于统观全局,平衡各方。对一些国际和地区重大热点问题,他虽然从善如流,但从不讳言自己的主见。如在中东问题上,安南明确表示不赞同美国偏袒以色列的做法。在调解1998年伊拉克武器核查危机的过程中,他也没有为迎合美国而故意伤害伊拉克的利益,坚持须由联合国安理会而非美国单方面来仲裁伊拉克是否违反武器核查协议的立场。
  安南非常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无论遇到任何危急状况都能保持沉着冷静。他很早就以善于斡旋各种危险、敏感的政治局势闻名,多次亲赴冲突前线,成功化解危机,充分显示了其大智大勇的特点和炉火纯青的外交艺术。他曾在第一次海湾危机中被派往伊拉克,协助撤出伊境内的国际工作人员和西方侨民,安全送返被困的50万亚洲人;曾率领联合国第一个工作小组同伊拉克进行石油换食品的谈判;也曾负责波黑维和部队,积极参与签署代顿和平协议的工作。
  系全球民生于一身的
  “总管家”
  作为来自发展中国家的秘书长,安南对发展问题有一份特别的关注和情结。他强调,发展仍是联合国的优先议题,呼吁国际社会注意协调打击恐怖主义及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与发展之间的关系。
  安南认为,发展问题同样适用多边主义原则,世界各国应利用联合国论坛解决重大全球性问题。同时,时代发展要求寻找一种更适宜的全球管理体系,主权国家、公司、基金会、非政府组织、工会和学术机构等所有国际社会成员应联合起来,实现发展的目标。安南积极呼吁发达国家增加对贫穷国家的经济援助,指示联合国有关机构加强对非洲、南美及亚洲最贫困国家的扶贫救援工作,帮助非洲等地区消除贫困,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他特别关心全球范围日益严峻的艾滋病问题,发表了解决艾滋病的五点“行动呼吁”,设立并亲自负责帮助发展中国家的全球保健基金。
  作为全球经济和社会公共事业的总协调人,安南非常重视全球化发展带来的利弊。他认为全球化的加速发展导致了利益和风险的严重非均衡分配,不利于实现全球治理目标。为“确保全球化成为全世界人民的积极力量”,他主张联合国与民间社会和私营部门之间实行一种互动的开放做法,希望那些得益于全球化的公司,担负起全球公民的职责,维护联合国在人权、劳工标准和环境等领域的核心价值观。为给全球化带来一张“富有人情味的面孔”,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他呼吁全世界的企业主管遵守《世界人权宣言》、《国际劳工组织宣言》和《里约热内卢宣言》等共同价值准则的约束。
  作为跨世纪的全球领导人,安南无时不在筹谋联合国和人类未来的发展。在2000年联大上,他代表联合国作了《我们人民:21世纪联合国的作用》的千年报告。联合国首脑会议以此报告为蓝本通过了《千年宣言》。该宣言明确订立了世界应在新世纪实现的和平与安全、环境保护、人权、良政等一系列目标和指导价值观,并订立了发展领域的各项量化和有时限的指标,现已成为国家、区域和国际层面确立社会和经济规划时的普遍基准。安南将《千年宣言》目标作为联合国工作的最优先事项,每年都对全世界及各区域落实千年发展目标的情况提出年度进展报告。安南为争取全人类可持续发展和共同繁荣所付出的创造性智慧和劳动,使他赢得了广泛而真诚的赞誉。
  全力以赴推动联合国改革
  安南上任之际,联合国内部机构臃肿、效率低下,经费捉襟见肘,维和部队四处出兵但成效备受诟病,西方发达国家屡屡超越联合国权力行事,令其声望陷于低潮,各方面要求改革的呼声高涨。一些国家曾怀疑安南是否有能力实施使该组织恢复活力所需的改革。对此,安南以“这幢房子里的人了解这幢房子里的事”作为反驳。任职以来,他一直在不懈地推动联合国改革进程,致力于将这个声望下降的庞大机构改革成为能够应对新时期新挑战的卓有成效的权威国际组织。
  安南上任后曾提出了一揽子联合国改革方案,但由于有关各方在诸多问题上存在分歧,在其第一任期内的作为主要是一些“外科手术式”的精简机构的改革措施。他将30个部门、基金归入和平与安全、人道主义事务、发展以及经济和社会事务四个领域,将处理经济与社会问题的三个部门合并,同时裁减秘书处人员,削减行政开支。他还要求精简技术支持人员,大幅减少文件数量,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联合国国家小组也要合用办公场所。为提高联合国工作人员的效率,安南从2002年开始实施一个更注重业绩和能力的新的工作人员征聘、安置和晋升制度。
  为提高维和效率,安南提出要加强预防性外交和冲突后缔结和平的体制的能力。采取的措施主要有:更新联合国目前的全球监测网预警系统,在此基础上采取预防行动;改组联合国维和组织机构,成立了联合国“和平行动问题小组”,探讨和研究联合国维和行动的经验教训,就未来维和行动的发展提出建议;指定政治事务部为冲突后缔结和平的联合国协调中心,确保联合国为调解冲突进行的各项努力协调统一。
  在推动改革之外,安南也反对维和成为某些国家的“禁脔”或工具。面对美国单边主义和“先发制人”战略的甚嚣尘上,他始终强调联合国在维护国际安全与世界和平方面负有首要责任,对未经安理会授权就擅自动武的行为提出批评。直到现在,他仍然坚持伊拉克战争是“非法”的观点。
  2001年连任后,安南迫切希望能在第二任期内推行实质性改革方面有所建树,能够在安理会改革等核心问题上获得突破。而且,此时国际形势的激荡也使联合国陷入空前严重的危机之中,联合国改革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安南在深受震动之余,痛感新一轮改革刻不容缓。2003年9月,安南在联大58届大会上发言中说,联合国“已处于十字路口”,必须进行“大幅度改革”。同年11月,为推动改革进程,安南成立了一个联合国改革问题高级别小组。2004年被安南称为联合国改革年。在这一年中,安南和该小组成员殚精竭虑,筹谋如何加大联合国改革力度和推动改革步伐。作为阶段性成果,2004年12月8日,安南向联大介绍了高级别小组提交的《一个更加安全的世界:我们共同的责任》的报告,其中不少内容反映了安南的改革思路。他将在该报告基础上提交一份有关联合国改革的纲要,供联大进行讨论,希望联合国能从2005年即联合国成立60周年之际开始进行实质性的改革并取得成效。应该说,安南在不遗余力地推动联合国改革方面所花费的心血及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受到了绝大多数成员国的肯定和支持。
  琴瑟和谐的“黑白夫妻”
  安南早年与家乡的一位加纳姑娘结婚,育有两子,后来离婚。1984年,与娜内?拉格尔格伦结婚,重组家庭。娜内是瑞典人,金发碧眼,身材高挑,气质高贵。她的家族在瑞典很有名望,父亲贡纳尔?拉格尔格伦是著名的国际法学家,母亲是二战期间曾利用外交官身份帮助数以万计的匈牙利籍犹太人逃脱纳粹魔掌的瑞典著名外交官拉乌尔?瓦伦堡的妹妹。安南与娜内的结合当时被称作“白雪公主”与“黑马王子”的奇缘,传为美谈。
  安南担任秘书长后,当时有舆论称娜内为“世界第一夫人”,但是娜内完全不热衷抛头露面和野心弄权,拒绝接受任何采访。为支持丈夫工作,她辞去在联合国的公职照顾家庭,并全心投入学习绘画,现在是一位职业画家。
  尽管安南与娜内来自文化截然不同的国度,种族也不同,彼此有不适应的地方,但性情随和的娜内逐渐习惯安南的圈子。他们感情深厚,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对家庭生活的经营也都很用心。安南在为联合国奔走时,娜内体贴他的工作,而安南也努力在大世界和小家庭中寻找平衡。对待彼此的子女,两人也都非常关爱,亲情其乐融融。他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周围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融洽和睦。安南常说,我们很相爱,很幸福,很默契。而娜内也曾经这样表达对丈夫深深的爱意:“我真想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变成墙,让他有更多的依靠,而另一半留在教堂里,日夜为他的健康祈祷。”
  高度评价中国
  在联合国的作用
  安南对华友好,曾在双边或多边国际场合多次同我国领导人会晤。2004年10月,安南再次来华访问,这是他就任联合国秘书长后的第六次访华。在访问中,安南表示,在当前各种重大的国际事务中,中国的声音必须要听,中国的态度越来越受到全球的重视。安南认为中国的发展对全世界的影响巨大,许多国家可以从中国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经验中获得启示,全球到2015年能否实现《千年宣言》所制定的目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国。安南高度评价中国在联合国的角色,感谢中国对联合国体系工作的参与以及中国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所发挥的负责任的作用,期待中国未来能更充分地参与国际事务,为世界在应对发展与安全的全球性挑战方面做出主导性贡献。
  在台港澳等一些涉我主权问题上,安南一直支持中国的立场。他上任后就明确表示,联合国各会员国都应支持“一个中国”政策,不应支持台湾加入任何需要主权国家身份确认的国际组织。澳门回归之际,安南曾高度赞扬中国政府在解决澳门问题上表现出的远见和决心,对中国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表示祝贺。在香港问题上,安南强调香港的未来属于中国内部事务,而不应是一个国际问题,联合国无权监督香港的人权或政治权利状况。
  (本文责任编辑: 刘万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