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医记

  就医记

  我站在人群外,冷冷地看着,不挤不挣不问,也许是我的坦然淡定让别人产生了误解,认为我经验颇多,蒲公英文摘网小编整理了就医记,希望大家喜欢。

就医记

  近来,总觉胃有不适,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疗效不佳。出于对生命的珍爱和对死亡的恐惧,我到市里医院预约了一个胃镜检查。

  今天终于到了约期,从预约到现在已一个多月了,幸好不是什么要命的重症,否则早已病入膏肓,走在回归的路上了。

  凌晨五点,我和老公就出发了,大约一小时到达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地铁站,天虽然刚刚亮,这里却已是人潮涌动。自地铁重建以来,我还是第一次乘坐,近几年很少外出的我们像是从未进过城的老坦儿,诚惶诚恐,一路的询问请教,生怕哪个环节不对,被城里人耻笑。尽管我们小心翼翼,还是招来许多异样的目光——蔑视,这目光如芒刺背。唉!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生命原本是单纯的平等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却活得复杂。与这些相反,地铁站的服务生很让我感到慰藉,他们态度和蔼,笑容可掬,让人心里暖暖的。

  车启动了,虽然没有座位,但站着也不觉得累。一路上,我感叹着城市的巨大变化,感叹着自己的退步和落伍,感叹着地铁给人们带来的舒适和便捷,我们来到了总医院——这个全国都很权威的医院。

  按照预约单上的要求,我们七点半到达候诊区,本以为预约了,人就不会多,可眼前的情景又让我懵了。诊区的整个楼道全都站满了人,来往走动都得侧着身子,很多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沓票据,攥着一个小药瓶,静静地盯着诊室的门。

  在这里,我不再惶惑,而是很自若,因为我看到充斥着整个诊区的不是车站上那孤傲的冷漠的光,而一律是焦灼的痛苦的光。单凭这目光,你分不清谁是城里人谁是乡下人,谁是白领谁是民工,谁身份高贵谁地位卑微。这目光充满了对病痛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求,这目光使来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一时间就变成了熟人故交。人们小声地交流着彼此的病症感受,相互指点着去完成胃镜之前繁琐的但必需的程序,气氛别提多么和谐了。

  终于,诊室的门开了,一位中年女护士搬着一个小桌子挡在了诊室门前,安静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都拿着单子和药瓶蜂拥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各种问题。

  我站在人群外,冷冷地看着,不挤不挣不问,也许是我的坦然淡定让别人产生了误解,认为我经验颇多,不时地过来一些挤不上去的人和我攀谈,想从中获取点有用的信息,我也尽可能地把自己懂得的告诉他们。

  检查真的太慢了,本来通知我十点就能就诊,结果叫我号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我被护士带到第七诊室,来不及观察诊室里的一切,就接到一位男医生的指令“张嘴”,随着他的话音,随着我微张的嘴巴,“嗞”一股凉凉的药水喷到我的喉部,我本能地咽了下去,男医生却说:“先含会儿别咽啊。”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夫,我咽了。”“没事没事。”男医生的声音跟刚才的药水一样凉。我故意磨蹭,想问清那药水的作用,那位提着管子的年轻女医生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上床躺下,身子倾斜!”她的声音不但凉还很硬。

  按照她的指令,上床、躺下、身子倾斜、张嘴、咬住,咬的什么,不知道,因为听着他们的声音,我不敢正视他们的容颜更不敢欣赏他们的动作,一上这样的床,我就丧失了正常的思维和行为,想必不单单是我一个人如此吧?

  忽然感到一丝疼,紧跟着一阵呕,一根硬的管子从嘴里插进去,慢慢蠕动,越来越深,我的身体也随着管子的移动而扭动,脸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我真后悔,不该为了省那六百块钱而拒绝无痛手术,更不该为了升个职加个薪而忽视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感觉到管子往外抽动,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当所有的管子都抽出之后,我又是一阵呕,呕出的一些清水沫子滴到床上。女医生一边擦一边埋怨“告诉你别起别起,这么大人听不明白呀!”听着她的责备,我无言以对,也许是太难受无力回怼,也许是觉得自己真的给她添了麻烦,我不知自己当时有多么狼狈,只觉得积淀了几十年的尊严一下子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消失殆尽。

  看到我的沉默,她也许良心发现,递给我几张纸和一个小药瓶,语气平和地说:“没太大问题,但为了更安全还是需要做一个病理。”

  一听做病理,刚刚平复的心又七上八下了,老公看了我一眼,只轻轻地说了一句“不会有事儿的。”然后紧紧地攥住我的手,我们就又汇入了排队、排队、排队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