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日记摩托车

摩托日记摩托车篇一:他的旗帜仍在飘扬

他的旗帜仍在飘扬:

切·格瓦拉战斗的一生

----北京人民广播电台828军情瞭望节目

2008年6月18日(星期三)

立新、张颖、洪源

立新:《828军情瞭望》,收音机前的各位听众朋友,军迷朋友,我是立新。今天咱们军情瞭望还是在直播状态下为各位进行的,今天咱们切入一个历史性的话题,同时这个话题对于现在50、60岁的同志来说也不陌生,所以今天在节目开始之前我会给出今天话题相关的三个问题,大家可以通过手机短信的方式回答我。问题之一是谁看过切在玻利维亚的日记,小时候我看过,但是我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写日记的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还奇怪,怎么还有人叫切?问题之二是切格瓦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问题之三是我们为什么到现在也难以忘记他。这个话题说完之后,我相信大家也知道今天要讨论的是谁了,纪念切格瓦拉88诞辰,去年是他牺牲40周年的纪念,今年在阿根廷进行了一个比较盛大的活动——纪念切格瓦拉80诞辰。包括他当年的一些战友,还有他的女儿都出席了这个活动,所以说也勾起了我们的回忆,我相信像我这个岁数的中青年朋友,可能对切格瓦拉的了解还不如老年人多,但是最后的问题落脚点也在这儿,

为什么现在不同年龄的人都难以忘记这样一个已经离开我们许久的人,今天的话题我们请来两个嘉宾,一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的洪源先生,还有一位是从事贸易工作,商务活动,曾经到过古巴,在古巴当地对切格瓦拉留在这个地方的种种遗迹感同身受的一位女士名叫张颖,这是咱们一位新朋友,表示欢迎。今天这个话题就此展开,与此同时北京广播网给咱们做了现场录像,愿意的话可以在节目后点击北京广播网,上面有一些我们特别为各位选取的新闻和历史图片,全是关于切的。

《828军情瞭望》,今天咱们来切入一个历史话题,说说切格瓦拉,因为今年是他诞辰80周年,也就是说这位英雄如果不死的话,到今年为止已经是80高龄了,当然他的人生旅程在39岁就画上了句号,可以说是悲壮但是又非常惨烈的句号,有关切格瓦拉的生平我相信很多朋友都比较熟悉,所以在这儿咱们还是请今天到场嘉宾做一个介绍,首先请出洪源先生和张颖女士,二位好。

张颖:主持人好。

立新:有关切格瓦拉,我不知道两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熟悉并且了解乃至喜爱他的,我是小时候我父母亲单位里发那种书,是蓝皮的,不是公开发行的。有点像内部的读物。 洪源:在书的最后写着很小的四个字“内部发行”。

立新:我就在我们家书柜里发现这么一本书,名字很奇怪叫《切在玻利维亚的日记》,我那时候才上小学,刚刚汉字能认识一千个就不错了,看这个书根本看不懂,首先觉得他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人,甚至为了实现他的理想,这种信念的坚定多少还有点狂热。同时我发现,在进行游击战的过程中,结果在书里字里行间基本上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他永远在说他的战友,他说今天是哪个战友负伤了,我们给他做的爆炸,明天哪个战友

受伤了,我们采取什么方式,基本看不到他自己。当然有时候有自己的内心活动,这是很打动我的地方。我不知道洪源先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切格瓦拉的?也是少年时代吗?

洪源:比你稍微早一点,切格瓦拉出生于1928年6月14日一个暴风雨的雨夜,出生于一个马袋茶园的农场主家庭,我跟切格瓦拉的生日是一天,我觉得比较有意思。 立新:这可是个很有意思的巧合。

洪源:我最早看到了你说的淡苹果绿色的《切在玻利维亚的日记》,我当时在初中的时候看到,现在还可以回忆起来,切在描写他们抓到的俘虏,一个玻利维亚的军官,描写他像鹦鹉一样说个不停,充分给他蔑视。后来我上了大学二年级,我当时对格瓦拉的各种书,还有他的一些事迹特别感兴趣,我就给当时出这本书的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写了一封信,请他们帮我列出来一些资料,没想到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了一个大的邮包,给我附了15本书和一张纸条,说你所需要的书都在这儿,请好好阅读。我至今不知道这个非常善良、非常有信念的人姓甚名谁,可能这个人已经退休了,但是我到现在也非常感念他。

立新:这15本书都是关于切格瓦拉的?

洪源:对。包括后面的德布雷写的《革命的革命》,德布雷这个人是格瓦拉一个忠实的朋友和信徒,后来他跟格瓦拉一起去打游击。

立新:张颖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或者熟悉这个人的?

张颖:我小时候并没有很熟悉这个人,唯一的感觉是他戴帽子的照片好像哪都能看到,这个人眼神很坚定,这是我唯一的印象。前两年我无意中买了一本书叫《切格瓦拉传》,是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是台湾作家东方朔写的。

洪源:我打断一下,这张最著名的切格瓦拉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突破了历史性的数字。

立新:这个书的封面是切格瓦拉叼着一直雪茄的照片。

张颖:背面是他最著名的形象,对于摇滚青年有点精神领袖的意思。当时我看了这本书以后被这个人感动了,因为以前并不了解他的生平,看了这本书以后觉得这是个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英雄人物,不是一个凡人,再加上我的工作跟古巴人有所接触,我本人也去过古巴,我在古巴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的肖像,比如餐馆、广场、酒店,在公共场所很多地方都能见到他的肖像。

立新:现在也这样?

张颖:现在也这样,比卡斯洛还多。

立新:比现在的古巴领导人还多。

张颖:他的精神对整个拉丁美洲影响都很大,他的精神是潜移默化的。

洪源:我在这儿有一个问题,在你看来,在拉丁美洲切格瓦拉和波利瓦尔这两个英雄名声是并肩齐驱还是略有高下?

张颖:我觉得这个不能分开,像委内瑞拉的总统乔维斯就把两个人当成他的精神领袖,一个是萨尔瓦多,一个是格瓦拉,他自称是格瓦拉之子,他把卡斯罗拉也当成他的父亲,但是格瓦拉去世早,他作为全世界革命者叛逆精神的领袖。

立新:我明白了,是一种精神上的传承。

张颖:我觉得是这样。

立新:张颖说叛逆说得很对,因为格瓦拉背叛了他所属的阶级和家庭的,他出生在阿根廷,算是一个有钱人。

张颖:是名门望族。

立新:不是一般的财主,还是名门望族。

洪源:他们家族都是说法语,说法语的在那个地方都是名门望族,差不多算是贵族了。 张颖:他就是贵族出身,他是家里的长子,母亲和父亲的家族在当地的地位是上流社会数一数二的,他们两个结合起来在当地影响很大,他是1928年6月14日出生的,他出生之后母亲父亲非常欣喜,但是母亲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他从小就得到了哮喘病,对他一生的影响都很大。既给他带来了病魔的痛苦,也让他产生了对抗灾难和痛苦的毅力,他从小就跟病魔做斗争,我觉得对他以后性格的影响是很大的。

立新:这个哮喘病跟随了他一辈子。

张颖:有时候甚至会威胁到生命。

立新:一直到他牺牲之前,在打游击的时候依然受到哮喘病的折磨。

摩托日记摩托车篇二:切 格瓦拉的经历与我们的关切

《切·格瓦拉的经历与我的关切》

尊敬的老师,您好:

我构思了很久,终于决定下笔以书信的形式,给你写这篇关于我深受感触的《摩托日记》——“切 格瓦拉的经历与我的关切”。 感谢老师您让我们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历史曾经留下的轨迹。

《摩托日志》是一部描述一段讲述壮丽的自我发现之旅和追踪格瓦拉建立革命之心起源的电影,南美洲丰富而复杂的人类和社会形态也随着这两位志同道合的好友的旅程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影片中的开始时间是:1952年1月,那时的切?格瓦拉还是一个专门研究麻风病的23岁的医学院学生,他的好友——29岁的艾伯托也是一个生物化学家。两个人道别了各自的家庭和切?格瓦拉的女友齐齐娜,骑上1939年产的诺顿500“大无畏”摩托车,开始了一段充满浪漫色彩的冒险之旅。这辆古董摩托车载着两人离开熟悉而舒适的环境,走得越来越远,直到那个充满无限惊奇和刺激的目的地,而两人也因此变得亲如兄弟。最终,这段历时八个月、行程8000里的旅途,从开始游山玩水的嬉戏目的,因亲眼目睹了贫穷的无所不在而深感震撼转变成深邃的发现之旅。整个南美充满了无穷的哀伤和无尽的希望,从无家可归的矿工到内河船上的妓女,从麻风病人到出身显赫的贵族,他在这些旅行中的所见所闻,使他断定各地根深蒂固的社会不平等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新殖民主义与帝国主义的结果,唯一的补救方法便是进行世界革命。这个信仰激励他介入了危地马拉在总统哈科沃·阿本斯·古斯曼统治下的社会改革。切?格瓦拉这位“革命浪漫主义的最后偶像”,阿根廷裔,古巴马克思主义革命领导人,39岁就被杀害的伟大的革命家。

在电影观看过程中让我震撼良久一段话语:“写这本日记的人,在他重新踏足阿根廷土地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死了。组织与打磨过这本日记的那个我,早就不再是

我;至少现在的我,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漫游南美洲对我造成的改变,远远超过我所能预见的”。切·格瓦拉浪漫而又坚定的信念,那种为人民的贫穷、幸福而战争的正义精神、无私而又坚定的奉献精神,时刻震撼着我内心的旁白!这让我想起了《奋斗》里的“乌托邦”,痛并幸福地执着一份共产主义事。

人类的本性是自私的,正是他的无私,激励着世人,看到救赎的希望,加强人们对信仰的追求。切·格瓦拉——魅力长存的传奇战士,我心中的传奇勇士!捍卫正义的革命是不朽的!那一次的摩托车旅行唤醒了格瓦拉内心深处的社会意识和政治信念,让他成为20世纪最具象征性的革命者之一,也深深唤醒了我内心对切·格瓦拉无比的崇拜、感恩之情!

切·格瓦拉对集体主义有着斯巴达式的观点,他心目中的理想社会是一个由无私奉献的革命者领导的平等社会,其中没有民主的位置,没有个性特征,也没有物质的丰富性,这可以解释为什么道德动机在切的社会和政治愿景中起着如此重大的作用。集体的无私、牺牲和奉献在他的眼里胜过理性个人的政治自觉与独立头脑,他从不相信尊重少数人权利的多数统治。这就是切,他对自己的信念无比忠诚,切·格瓦拉爱人类,但厌恶人。

切·格瓦拉,出生于阿根廷,是马克思主义革命者和古巴游击队领导人。他参与了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革命,推翻了亲美的巴蒂斯塔独裁政权。在古巴新政府担任了一些要职之后,格瓦拉于1965年离开古巴,在其它国家继续发动共产革命。在玻利维亚,他在一次由美国中央情报局策划的军事行动中被捕,并于1967年10月9日被玻利维亚军队杀害。死后,他成为了第三世界共产革命运动中的英雄和西方左翼运动的象征。有大量文艺作品以他的名字命名。

在美国中情局暗中策动下,阿本斯政权最终于1954年危地马拉政变中被推翻,结束了危地马拉当时不同凡响的意识形态。后来,格瓦拉在墨西哥市结识了劳尔与

菲德尔·卡斯特罗,加入他们的七二六运动,怀抱着推翻亲美的独裁者富尔亨西奥·巴蒂斯塔的理想、乘着格拉玛号闯入古巴。格瓦拉不久便在起义者间展崭露头角,晋升为副指挥官,并在为期二年、成功推翻巴蒂斯塔政权的游击战役中扮演关键的角色。古巴革命成功后,格瓦拉在新政府担任了数个要职。包括再审革命法庭期间被列为战犯者的申诉与行刑队、以工业部长身分实施土地改革、担任国家银行行长及古巴军队教学主任之职,并以宣扬古巴社会主义的外交家之名横越地球。而格瓦拉所训练的民兵部队也在猪湾入侵击退了美军,并为古巴带来了苏联核武弹道导弹,其随后在1962年引发了古巴导弹危机。另外,他也是文笔锋利、创作丰富的作家与日记作者,著有影响深远的游击战指南,及关于他横越南美洲的青年摩托车旅行的畅销自传。格瓦拉于1965年离开古巴,依序前往刚果-金沙萨及玻利维亚煽动革命,前者失败,而格瓦拉到了玻利维亚后,被当地由中央情报局协助的军队逮捕,并遭处决。

切·格瓦拉死后,随着他的尸体的照片的传播,格瓦拉的事迹也开始广泛为人所知。特别是在60年代晚期,在中东和西方的年轻人中,他成为一个公众偶想化的革命的象征和左翼政治理想的代名词。全球范围内发生了抗议将其杀害的示威,同时出现了许多颂扬他,和记录他生平以及死亡的文学作品。即便是一些对格瓦拉共产主义理想嗤之以鼻的自由人士也对其自我牺牲精神表达了由衷的钦佩。他为了全世界的革命事业而毅然放弃舒适的家境,当他在古巴大权在握时,他又为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高官厚禄,重返革命战场,并战斗直至牺牲。格瓦拉的牺牲与古巴式武装输出革命模式的暂时失败,反而激发着拉美乃至整个发展中世界对于经济、政治、社会公正的追求。从60年代中期开始席卷拉美的“解放神学”运动,很大程度上吸收了切的“新人”观念影响,智利的弗雷斯诺·红衣主教与尼加拉瓜的布拉沃主教,分别成为桑地诺、皮诺切特等军事独裁者最有威胁、最激烈的反对派领袖。而巴西

的卢拉·席尔瓦和委内瑞拉的查韦斯则把在拉美湮没已久的“民众主义”,与格瓦拉式的社会平均分配理想重新拾起,当作反击国际经济贸易不平等和自身经济结构恶化的全新武器。

虽然,在21世纪这个盛世太平的年代,稚幼而同样充满幻想的我们很难理解真正的革命为捍卫正义与独立的过程究竟是怎么样个一回事,常常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切·格瓦拉告诉了我:在革命中,一个人或者赢得胜利,或者死去,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理想。没有悲天悯人的态度,共产主义便无法产生与存续,社会便无法义无反顾地前进着!它带动了社会的发展,资本主义残酷地剥削着劳动人民的血与汗的历史时代终将成为过去!迎接我们的终将是共产主义的辉煌明天!时间在为人民检验着制度的存在合理性。让我们承载着正义的信念,怀拥理想,迈着勇猛的步伐,齐心协力,胜利、和平、并力齐进的时代终将眷属于我们!

我爱你,切·格瓦拉!为人民的独立、正义、和平奋斗的人,是不朽的!我为他感到骄傲与自豪,也为我们新中国的努力奋起到如今的辉煌发展由衷地感到自豪与信心!由此更加激励了我,努力学习,奋发图强的信念与意志,报效祖国,回报社会对我的辛勤培养!

感谢你——我的老师,让我接触到了切·格瓦拉在历史留下的脚步:感谢你——切·格瓦拉,让历史进步;感谢你——我的祖国,让我为你奋发,让我为你自豪!所有为正义、独立而奋起的人民,是不朽的,我坚信!

学生:万原青 学号:200905000442

班级:金融学院,金融工程09-1(金工09-1)

摩托日记摩托车篇三:贾樟柯:我的夜奔

贾樟柯:我的夜奔

高三的某一天,好朋友突然冲进教室,气喘吁吁地说他被高二理班的一个同学打了。这当然是对所有兄弟的侮辱,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筹划复仇的事情,最后决定我和另一个瘦高个子同学陪好朋友去“理论”。

下课铃响了,我们三个赤手空拳地向“仇家”的教室走去。我相信我的目光会秒杀他,不需要太多人手同行,他可以想象窗外全是我的兄弟,他的对立面。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倒霉的理科同学一定会在我们目光的凝视下低头,服软,认错。目光就是利器,我相信。更关键的是,如果能用目光打败他,我们尊严所受到的挑战就会得到加倍地偿还。“江湖”需要传奇,那时我就是个好编剧。

理班的老师刚出教室我们三个就占据了理班讲台,我们一言不发的望着整整一教室人。视线扫过的地方逐渐安静,的确有很多目光选择了躲避。那一刹那,滋生了我对他们的不屑,这甚至是一种忧伤的感觉:像一排排割倒的麦子,青春金黄灿烂,但自尊已经弯曲倒地。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孤立,如果有更强悍的人跟我寻仇,我知道我身边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可能是弯曲倒地的麦子。人,终究无所依靠。

穿过一排排桌椅,好友在瘦高个子同学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向他的“仇家”逼近,我在讲台上用目光控制着全局,叙事按照我们的设计在一点点往前推进。就像胡金铨的电影,所有对决之前都是对峙,那是世界上最漫长的时间,每一秒都长过一秒,连彼此的喘息都参与了交锋。真的是一道白光,我知道不好,连忙跑到好友身边。教室里没有人说话,被刀锋划破的衣服提前为鲜血让出了退路,我的耳边“刷”地一声,那是邵氏电影里独有的刀剑刺过身体的声音,现实中没有,此刻却在我的心里久久回响。这声音代表着无法形容的疼感,就像“冷兵器”的一个“冷”字,让人望而生畏。好友的肚子上渐渐渗出了鲜血,“仇家”脸色惨白,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那把小刀无辜地面对着我们,没有挂一丝血迹。

瘦高个子同学连忙背起好友,我在后面扶着他,三个人向隔壁汾阳医院落荒而去。教学区里布满课间休息的同学,即使擦肩而过,那些打水归来,或者说笑打闹的同学也没发现我们的境遇。好友的血在瘦高个子同学的白衬衣上渗透开来,当我们把他放在急诊室床上的时候,我们三个都布满血迹。一个莽汉般的大夫很冷静地进来,不慌不忙地处置,似乎还在哼着小曲。他的脚步为他打着节拍,我低下头,看见他穿了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这双拖鞋显得无比懒散,对我们如此不屑一顾。我们的班主任匆匆进来,又匆匆晕倒。我没有晕血,手里拎着血衣,像拎着一面带着温度的旗帜,而大夫报以我们的却是一双蓝色的拖鞋。血,在此地如此司空见惯,如此不值一提。

那天晚上,我骑着自行车一直在县城里游荡。县城万户掌灯,街上正是倦侣归巢的时刻。明月下最容易发现爱情,感觉屋宇宽厚,万物仁慈。横穿县城的马路上,有赶脚的牛群经过,百十头黄牛与几个赶牛人散步般向西面的群山散淡而行,有如踏着古代的土地,他们步履不停。黑暗中的县城顿时有了古意,这座城池改朝换代,弃旧图新。但对月亮来说,一定只是没有改变位置的地球上的一个小点而已。黑暗包容了太多不堪的人事,没有人比黑暗更了解人的痛苦。我决定把今天的事情忘记,从此以柔软面对世界。是啊,少年无知的强硬,怎么也抵不过刀的锋利。因为今夜,我喜欢上了夜游:黑暗绝顶明亮,无比透彻。

多年之后,我在北京南城“湖广会馆”听昆曲《夜奔》,舞台上的林冲在风雪中穿山越岭,悲愤中婉转清唱:“遥瞻残月,暗度重关,奔走荒郊”。一滴本该

在高三时留下的眼泪,这时才缓缓化开,挂在脸颊。林冲孤苦多于悲愤,这故事就是在讲一个人逃出去,活下来。而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故事,我们都奔命于风雪的山道,在黑暗的掩护下落荒而逃。

同样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迹,这些年翻开报纸打开网络,相似于《夜奔》的故事比比皆是。那些掩藏在报道文字中的血迹,却没有丝毫的质感。仿佛不曾疼痛,轻而易举。而我,却不时想起高三的那个上午,耳边总会想起“唰”的一声。在邵氏电影的工艺里,那是拟音师傅撕开布匹获得的音效,但对我,那是身体的伤痛、无力的宣言、卑微的抵抗。一个下午,又在网上看到同样的新闻。我合上电脑,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少年的血多少源于荷尔蒙的分泌、多少有种可以理解的天性中的冲动,而现代社会弥漫开来的暴力气氛却让我不安。《夜奔》是古人的境遇与曲折命运,被书写出来成为小说、戏剧流传后人。而发生在今天的故事,似乎也需要有人讲述。事实上,既然你在从事叙事艺术,那就有必要延续人类记忆的讲述。

窗外,夜幕将要降临北京。这座过于喧闹的城市,无法迎接幽冷的月光。我突然想远行,乘着夜幕去到山西任意一个小城。那里城池千年,一定明月高挂。我知道我是想写东西了,在办公室里找了一摞信纸,十几只用惯了的粗黑墨笔,决定到大同去。临出门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电脑上,犹豫一下没有带它。

车过八达岭之后,高速公路便在黑压压的群山之中盘旋。对古人来说,即使策快马而行,这段路途也应该算是千山万水了,而我们三个小时后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思绪万千,每次旅行都能激活我的想象。灵感像是潜藏着的野性,你必须将自己放虎归山。坐在宾馆里摊开信纸,我才明白为什么这次不想带电脑来。从第四部影片《世界》开始,我已经习惯了电脑写作。但这一回,我需要拿起笔,看笔尖划过白纸,犹如刀剑划过白色的衬衣。我低头写着,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多年不用纸笔,竟然常常提笔忘字,我知道自己写了太多错别字,但也不管不顾,一路狂奔。这一天,电影取名为《天注定》。

感谢山东画报出版社将《天注定》的剧本、评论结集出版。感谢责任编辑徐峙立的细心与耐心。感谢止庵先生的指点。感谢任仲伦先生,作为电影的出品人帮助我完成了这部影片,并且选编了此书。感谢参与、支持这部电影的所有的兄弟姐妹。

我还会想起那个手握小刀的少年,那一天,连上帝都不在他身边。感谢他,让我收起了凶狠的目光,收起了恶。

贾樟柯《天注定》:山河大地在 侠义就在

2013-12-25《周末城市》

[摘要]潜伏三年,突然爆出个《天注定》,好一句“只要山河大地在,侠义就在”,让人动容,钦敬。公路电影,作为一种抵抗形态的重要性是不能抺杀的。“公路电影告诉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11月初写此文时,还只写到巴西导演沃尔特·塞勒斯准备出版研究贾樟柯的专著。没过多久,这位公路电影导演兼研究者,已在中国路上完成了关于贾樟柯纪录片的拍摄。“公路电影,作为一种抵抗形态的重要性是不能抺杀的。”沃尔特·塞勒斯写道。难怪拉美和中国摩托青年,如此识英雄重英雄。你的飘散流离,

原来是我们的当代夜奔。十多年来,在这条没能回头的高速公路上,角色与导演的命运共休戚。

生命就是要冒险的

在2013年4月18日,贾樟柯微博上四字:“我回来了!”让一直围观的人猛然惊醒。在此之前,贾导三年没戏,那个清朝和两岸双雄下落不明,只见他忙干别人的活——时而推销汽车和银行广告、制作公益微电影、出品年青导演新戏、带美院研究生班实习;时而逍遥四海跟老乡同学聊天酒醉,甚至上烹饪班弄豆角焖面酱梅肉??终有网友忍不住问:贾老板给人有种提早退休的感觉?

潜伏三年,突然爆出个《天注定》,好一句“只要山河大地在,侠义就在”,让人动容,钦敬。贾樟柯携第七部故事长片,再次走穴,以霹雳枪火速度,横扫世界大小角落,甚至有人为此打个满分。可惜戏子飘零,身心疲惫,只盼能早日放逐完回家,给祖国老百姓有个好好交待。几个月来,大家比导演着急,相继朝天发问。

如果真的听天从命,也不用扛起刀枪,让生命来一次逆袭,涉水跋山,艰难前进,只为燃点极度卑微的希望。曾经,贾樟柯表弟韩三明,在那站台签过合同,上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从地下流落到长江三峡后,三明和矿工老兄,为多赚百五十元,决定还乡;来到新片,三明又回来接老婆了。斗不过地理宿命,至少仍有选择的权利?山西矿工兄弟最终会否因参与了电影拍摄而逃过劫数?还记得七年前某火锅店内,贾樟柯微笑着对我说:生命就是要冒险的。

《世界》的故事发生地“世界公园”是一个与现实对应的值得玩味的空间。赵涛在《世界》中死得不明不白,这次在《天注定》里她要选择自己的命运

奔走在命运途中

“这是一部关于现实的焦灼电影,一些美好的东西正在从我们的生活迅速消失。我们面对坍塌身处困境,生命再次变得孤独从而显得高贵。”《小武》里“导演的话”如是说。“真正以老老实实的态度来记录这个年代变化的影片实在太少了,整个国家处在这样一个关键性转折时期,没有或者说很少人来做这样一种工作,我觉得,这种状况对于干这一行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耻辱。”没想到,十多年后,贾樟柯这番话不单没过期,反而有着更紧急的迫切性。大抵余华也有同感,赤裸裸的行尸走肉也要死得有尊严。

命运的转折,哪管个人或集体,在自由意志挣扎之外,往往包含偶然性。如果自小爱看武侠功夫片的“社会闲杂人员”,不是在二十岁撞上家国那片黄土地的话,不同阶段的贾樟柯,有可能成为其后他片中打酱油的角色:《小武》里的小混混、《站台》里的矿工、《任逍遥》里高唱《费加罗婚礼》的傻子、《三峡好人》里的考古学人,或者新片中的山西土豪?如果那年在柏林公交上,小贾错过了上天安排的缘分,中国电影的路又会否改写?那位如鬼魅般死跟着他的,正是北野武公司制片人市川尚三先生。从这位亦师亦友的日本人身上,小贾学习到信任和对艺术的尊重。当年《站台》只拍了冬天,团队就收到戛纳电影节的邀请,如果他的制片人换了别的投机主义者,文青成长之路,大有可能被迫草草收场,看不清历史四季的变革底蕴。后来市川尚三陪小贾,遥望威尼斯宁静的海,《站台》失落金狮荣光的心头大石,也掷到大海里去。其实从一开始,《小武》中出现屠洪刚版《霸王别姬》,就在提醒他,不要做虚脱英雄。

《站台》文青男主角王宏伟,在《天注定》中客串演暴发户,拿起一大迭钱掷向赵涛。《站台》的片名来自80年代风靡一时的摇滚歌曲,内容是关于期望。

当年柏林电影节Ulrich Gregor 所说的那句“亚洲电影的希望之光”,今日在

网络上已找不到原话出处,只成为经典,散见于各种研究贾樟柯的文章和学术书籍之间,包括沃尔特· 塞勒斯的记忆数据库中。去年拍毕“公路三部曲”—《中央车站》、《摩托日记》、《在路上》,巴西导演为纽约IFCCenter 策划相关主题节目,其中选映了《三峡好人》。他说:“贾樟柯是当今最重要的导演,看一部他的作品比阅读十期《经济学人》对中国的了解要更多。”追逐自由的梦想、少年成长历程、对贫瘠生命的凝视,一直都是这位里约热内卢出生的导演所关注的命题。他经常带护照在身,准备随时上路,与未知的新世界碰撞,但每当漂泊良久,他就想家,回到拉美的根,攸关重要。

它是一种抵抗形态

一切归根究底,贾樟柯从没动摇过,他记得父亲说过“出水才见两脚泥”。十年前的某个晚上,一班独立导演和电影人包括娄烨和王小帅,挤满贾樟柯的“地下办公室”,为中国电影的未来意志激辩至夜深,黎明什么时候到来?

道别只剩老人和小孩的汾阳后,贾樟柯像小济脚踏摩托车出走,从地下故乡走向中国认可的“世界”,窥见别处地景上的荒唐存在。“美国人失去了世贸双塔,但我们的仍在。”北京大观园的导游说。旅程延续,在原地自转的过山车游戏中。研究华语电影的Shelly Kraicer认为:“《 站台》呈现迷失于时间里的中国,《世界》就是一个迷失于空间的社会。”后社会主义走穴艺人自我流放后发现,山寨或拟像资本主义原来是另一囚牢,伪装全球身份的戏子,如东莞工厂车间的跳楼少年一样,希望沦为绝望。“在这个奇怪的现实里,时间与空间,内爆崩溃。”沃尔特· 塞勒斯如是说。

巴西导演对“在路上”这命题确实着迷,做过大量功课,包括采访“垮掉一代”人物、公路导演维姆·文德斯、诗人劳伦斯·弗林盖蒂等,120 小时非常有历史价值的素材最终会剪成纪录片《寻找“在路上”》。2007年,他为《纽约时报》撰写“公路电影理论笔记”,从追索原始游牧的根一路走到全球化、从《逍遥骑士》的美国梦内爆说到中国的“奥德赛”。

他说,与过去为建构家国身份的使命不同,新一代公路电影要展示的是“转变中的家国身份,角色的身份危机反照文化自身的危机。”他相信,“这种叙事形态的独特性在于它的不可预期,会因路上的遭遇而发生变化。因此,即兴,变得再必须和自然不过,而好的剧本让即兴有更大的自由度。”谈到电影语言,特别是剧情和纪录片的相互关系,他指出,纪录电影之父RobertFlaherty 大半世纪前所拍的,早已有虚构成分,因此,从来就没有客观的真(转 载于:wWw.zhAoQT.neT 蒲公 英文摘:摩托日记摩托车)实。借戈达尔的话说,“所有伟大的剧情片趋向纪录,伟大的纪录片趋向剧情。公路电影,最能自然地模糊了两者的界线。”他说,公路电影,关乎从不同的他者中学习,挑战既定的从众文化。公路电影,作为一种抵抗形态的重要性是不能抺杀的,尤其是处于经济全球化制造了新一波大迁徙的年代。“公路电影告诉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沃尔特· 塞勒斯这番话,绝对是对贾樟柯作品很好的解读,或者亦可解答别人的质疑。中国的奥德赛故事和纪录,时而如《 东》加上《三峡好人》分头互补,时而如《二十四城记》合而为一,并且能将官方的宏大论述,扭转为关乎个体“选取性记忆”的海上故事。将贾樟柯暗里相互呼应的所有作品接连起来,就是一部庞大复杂、闯荡江湖的公路电影。而在这条公路上,拼命奔波的主角,就叫中国。从隆隆远走的老火车、飘摇的三峡船只,到新片中权力从天而降的私人飞机,一段又一段旅程,拼贴成警世众生相,让世界与角色过客,相遇或相忘、相亡于江湖。与魔幻现实作抵抗的,还有覆迭僵持的画内画外音,无论是成吉思汗、

喇叭广播、林冲夜奔,或是主观的沉默。

记得贾樟柯曾告诉我,有天,站在风云莫测的江边,突然感觉到,UFO 将会出现。《天注定》也是筹备《在清朝》时,突见江山万里有感而发。当年那种内心焦躁,只能被压抑在“煤气灶上水壶发出的一声长啸”。今日来到路的另一头,似乎要来个决绝了断,即使牺牲的,可能是自己。侠女坚定相伴:“天注定我,飞檐走壁追寻爱情,出生入死找回尊严。”生死约定,即使天意弄人,尊严不能丢。老天爷,就让中国继续上路吧。

贾樟柯:讲述冲突中的流散故事

2015年06月17日韩松落(专栏作家)

【人物志】

还没看到《山河故人》,只看到故事梗概和戛纳前线记者的影评,他从前的电影,发生在汾阳、奉节、北京,《山河故人》却到了澳大利亚,一路看下来,贾樟柯电影,讲述的或许是属于我们中国人的又一次“大流散”。从各个小城,流散到北京、深圳,再流散到“世界”(微缩景观组成的主题公园)作为预演,然后流散到整个世界。

《小山回家》(1995年),是离开者的遭遇,《小武》(1997年),则是留守者的遭遇,但不论是外出的人,还是留在家乡的人,都还能够保持笃定,因为故乡还可以回去,自己与故乡的联系还没有断裂,从实的地方看,旧时庭院还在,身体可以回去,从虚的地方看,旧时人情伦理还在,精神有地儿寄寓。《站台》却显示着莫大的破坏。县城文工团的演员,小城的先锋青年,比别人更敏锐地感受到了1979年以后的变化,于是奋不顾身地投身到了那种变化里,从工作、恋爱到全部生活,都在自己能力允许的范围里身体力行着新准则。他们不幸成了见过世面的人,故乡可以寄存身体,却无法托管精神。

终于,他们得向着“世界”流散。2004年的《世界》里,有三个“世界”,一个世界,是那群离开小城进入北京的年轻人力图摆脱却如影随形的小世界,它真实却贫穷困苦,作为桃花源的一点点特质正在剥落殆尽;另一个世界,是他们工作和生活的那个“世界”(微缩景区主题公园),这个世界光彩流溢、繁华多姿,却是个虚假的世界,是对真实世界的戏仿和嘲讽;第三个世界,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世界,这个世界冷漠、疏离、空旷寂寥、呼救无门,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让他们艰于呼吸,难以从容细致地生活。

稍早一点,贾樟柯电影里,人和旧日世界的冲突,还更多地停留在精神层面上,那些饱受大时代和大城市惊吓着,若能调整自己,也还能重返旧世界,但2006年的《三峡好人》、2007年的纪录片《无用》和2008年的《二十四城记》,都在确凿无疑地说明,旧日世界也回不去了。没有故乡的时代,没有故人的时代,《三峡好人》里的那种奇幻景象就成了常态:大楼冲天而去,飞碟骤然而至,黑瘦而老气横秋的小男孩叫魂一般唱着流行歌,唱的是:“亲爱的,你慢慢飞……”,一切都离奇而乖戾。要想在这样离奇乖戾的世界里存活下去,就必须痛下决心,与往日的一切断绝联系——如《三峡好人》中的赵红决心与丈夫离婚。

既然已经开始流散,就必然会流散得更远,到了《山河故人》,一张世界版图已经在我们面前展开,大流散才刚刚开始。只不过,和犹太人的大流散比起来,我们的流散不是因为战乱、宗教、种族,而是因为骤然而至的金钱、财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