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国篮坛,人们熟悉的是远走NBA的姚明、易建联,他们之前还有穆铁柱、郭永林、马健等人。其实,穆铁柱他们之前还有一位球星不该被忘却,他就是20世纪70年代后半期叱咤中国篮坛的张大维!张大维,1970年入选国家男子篮球队。1977年任国家男子篮球队队长,是场上的主力中锋。1986年任国家女子篮球队主教练,后远走澳大利亚担任一家俱乐部女篮主教练。现定居澳大利亚墨尔本市。
诸多“第一” 叱咤篮坛
时光倒退到三十五年前。
1974年9月,第七届亚运会在伊朗德黑兰举行,刚恢复亚奥理事会合法席位的中国首次组队参赛。在盛大的开幕式上,手擎五星红旗、引领中国体育代表团步入主赛场的,正是当时中国男篮的主力中锋张大维。
在国际大型综合运动会上,能担当本国旗手一职的,除了高大英俊外,技艺和人品都是不可或缺的。
当时资讯不发达,没有电视转播,但是,张大维手持国旗、留着平头、身穿中山装、英俊威武的形象,还是占据了《人民日报》、《体育报》等各大报纸的显著位置。国人纷纷关注新中国首次参加国际正式比赛的报道,也记住了高大威武的国旗手――张大维。
张大维是上海人,二十四岁入选国家队,很快成为主力中锋。他当时的队友有:后来三次出任国家男篮主帅的蒋兴权,后成为八一队教头的吴忻水,遭遇车祸去世的八一队高大中锋邢伟宁,现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NBA转播顾问张卫平等。
第七届亚运会上,中国男篮获得季军,在亚洲篮坛初露锋芒。
1975年11月,第八届亚洲男篮锦标赛在泰国曼谷举行,新中国首次派队参加亚洲篮球锦标赛。中国男篮健儿敢打敢拼,不屈不挠,以九战全胜的战绩,一鸣惊人,首次登上亚洲冠军的宝座,打破了此前菲律宾、日本、韩国三足鼎立的格局,揭开了亚洲男篮的新篇章。
那届锦标赛的最后决赛虽然在中国和日本之间进行,但值得一提的是,此前中国队与韩国队的半决赛相当激烈。
中韩两队都志在必得。中国队人高马大,外投内抢,一直占据场上优势;处于招架地位的韩国队,不顾体育道德,多次故意撞击中国球员,张大维、邢伟宁等高大中锋几次内线强攻时都被击得头破血流。但中国球员仍然不急不躁地比赛。当张大维又一次带球突破、准备上篮时,被对方再次击倒,昏迷不醒,被迫退场。此时全场一片哗然,观众一致唾斥韩国队的行为。最终韩国队也未能挽回劣势,输球又输人。
这场比赛,张大维出色的球技、顽强的意志和良好的风尚,赢得行家和观众的称赞:中国男篮第一个亚洲冠军的奖杯上有他“血染的风采”。
1977年,张大维出任中国男篮队长,在同年11月的第九届亚锦赛上,他作为领军人物,率领全队在决赛中再克韩国队,卫冕成功,其竞技生涯也达到巅峰。
1978年10月,中国首次组队参加在马尼拉举行的世界男篮锦标赛,身为全队灵魂的张大维场场披挂上阵,使中国队在所有十四支队中名列第十一名。同年12月,在第八届亚运会上他带领全队荣登榜首,中国男篮成为亚洲男篮名副其实的“老大”。
1979年,中国男篮乘胜进军,在当年第十届亚锦赛上再次卫冕,成为亚洲男篮锦标赛举办十九年来第一个“三连冠”球队。
第一次参加亚运会,第一次参加亚锦赛并夺冠,第一次参加世锦赛,第一次夺亚运会金牌,第一个亚锦赛“三连冠”……踏着诸多的“第一”,张大维经历了中国男篮从“文革”后期的复苏到20世纪70年代末“亚洲霸主”的辉煌,他自己也成为“文革”后第一批男篮球星中的佼佼者。
初执教鞭 出类拔萃
1979年年底,中国男篮完成亚锦赛“三连冠”大业后,张大维光荣退役,三十三岁且身上多处有伤的他,确实不能再像二十多岁小伙子那样在赛场上冲锋陷阵了。
而此时的上海女篮正跌入谷底,在1979年第四届全运会上名列倒数第一,由甲级队降至乙级队。张大维挂靴回到上海,令上海体育界大为欣喜,旋即,张大维被任命为上海女篮助理教练。
虽然是助理教练,但张大维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和家乡父老的重托,他兢兢业业辅助主教练,身先士卒抓训练、抓体能。经过全队上下的共同努力,短短几年,上海女篮水平迅速回升:1982年重返甲级队。1983年获第五届全运会第四名。1984年,张大维被“扶正”,任上海女篮主教练,带领全队再上台阶,获全国亚军,次年蝉联亚军。而当时的全国冠军是拥有陈月芳和郑海霞等高大中锋、全队实力超群的八一女篮,上海女篮能与之抗衡,已属不易。同时,她们“小、快、灵”的战术打法也自成体系,为国内篮坛所瞩目。
张大维在带领上海女篮打翻身仗时期,还兼任中国青年女篮的教练,几次率队参加国际大赛。从中可以看出中国篮坛高层对他的赏识和器重。
此时的张大维,迎来了教练生涯中的良好开端,他踌躇满志,雄心勃勃,准备为上海女篮的明天大干一场。
与上海女篮上升势头相反的是,国家女篮在国际大赛上却屡屡翻船。1984年7月在洛杉矶奥运会上,中国女篮小组赛胜韩国队,但关键的半决赛不敌韩国,无缘决赛;同年10月第十届亚洲女子篮球锦标赛上也是先赢后负韩国队,尤其是决赛在一路领先的情况下,一心想扩大战果,结果弄巧成拙,多次出现失误,让对手反击连连得手,最终以一分之差(与第九届亚锦赛决赛一样)败北,再失亚洲冠军。
特别是第十届女篮亚锦赛就在上海举行,中国女篮在家门口痛失面子,令国人大为不满。
就在上海亚锦赛中韩两队决赛的同时,一位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在北京正与几位牌友(其中有时任国家体委主任的李梦华)打桥牌,当比赛结束,中国女篮以一分之差输给对方而垂头丧气时,这位领导人看着电视转播画面,若有所思地说:女篮该换教练了!
就这样,一代功臣杨伯镛结束了执教中国女篮五年辉煌而又艰难的历程,而年轻气盛、锐意进取的张大维进入中国篮坛决策层的视线。1985年年底,一纸调令,张大维走马北上,出任新一届中国女篮主教练。
中国女篮教头!此前张大维想都不敢想。因为当时中国篮坛人才荟萃,帅才济济,前辈级的有吕长新、胡利德、王利发,同辈的有黄频捷、张卫平、吴忻水等,论资历、论功绩,不大可能轮到他,以至于多少年后他回想起来仍旧觉得此事来得太突然。
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的改革大潮已渗入各行各业,体育界也不例外,特别是参加洛杉矶奥运会后,战术的推陈出新、观念的弃守争先、选才的不拘一格,已成为体育界的共识,因此,张大维一跃成为“国字号”队伍的主帅,应当说是顺理成章的。
历史选择了张大维,张大维也只能顺历史潮流而上,站到中国竞技体育的最前沿。而此时才三十九岁的他,成为当时中国篮坛最年轻的主教练。
两胜韩国 女篮翻身
1986年年初,张大维挂帅中国女篮,同时选定了五年前就是中国女篮助理教练的胡利德和刚退役的女篮骁将宋晓波来辅助,组成了老中青结合、年富力强的教练班子。
当时欧美女篮高大队员林立,韩国女篮拼劲足、投篮准,形成对中国女篮的合力夹击,中国女篮要想突破,单凭老一套的训练方法和杨伯镛时代的战术理念肯定不行。张大维苦苦寻求中国女篮的突破口,力求出新、出奇、出彩。他将在上海女篮锤炼成形的“小、快、灵”的战术打法移植到中国女篮身上,很快形成“以小打大、以快制狠、以灵克刚”的风格,不仅迅速扭转了球队的滑坡状态,而且技战术水平持续提升。
1986年6月第十一届亚锦赛上,中韩两国女子篮球队再度相遇决赛,这一次张大维和中国姑娘没给对方喘气机会,以较大优势取胜,从“四连冠”的老对手手中夺回亚洲冠军。同年9月汉城亚运会,他率领的中国女子篮球队又战胜对手,在对方的国土上再挂金牌,报了两年前上海亚锦赛失利的“一箭之仇”,恢复了中国女篮在亚洲篮坛的霸主地位。
然而,亚锦赛和亚运会之间的世锦赛,却为张大维的下台埋下了伏笔。
1986年8月在苏联举行的第十届世界女篮锦标赛,对执教中国女篮仅八个月的张大维是个严峻的考验,尽管此前中国女篮战胜了韩国队,夺回亚锦赛冠军,但是,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到世锦赛赛场上遛遛。再说了,中国女篮在1983年世锦赛和1984年奥运会上均是第三名,各方面都不允许中国女篮排在四强之外。但张大维有他的考虑:队伍的战术打法正在磨合,要想打入世锦赛四强不是易事,所以,他着眼于1988年奥运会,着力打造第二阵容,从而提升全队的整体水平。只是张大维的这一想法未能公开说出。
小组赛打响后,中国队三战全胜,第四场对捷克斯洛伐克队,拿下对手应该没有问题。中捷之战的上半场,中国队就领先对手十七分,下半场张大维尽遣替补队员,以锤炼第二阵容。不料,替补队员上场后,场上风云突变,捷克斯洛伐克队抓住我第二阵容的不成熟,疯狂反扑,最后以六分的优势获胜。第五场中国队又负于美国队,结果,无缘四强;虽然之后在交叉赛上中国队两战两胜,最后获得第五名,但是,败给捷克斯洛伐克队之战,还是在国内篮坛掀起轩然大波,轻敌、狂妄、不谦虚、不服从……善意的批评和不善意的指责,纷纷砸向张大维,从而成为促使他下台的导火线和论据。而张大维在队里和助理教练宋晓波因相互爱慕而种下情根,也成为授人以柄的“罪状”之一。
尽管邱晨、郑海霞在那届世锦赛上分获“最佳投手”和“最佳中锋”奖,是中国女篮队员第一次荣获世锦赛单项奖;尽管一个月后,中国女篮在汉城战胜韩国队夺得亚运会冠军,但是,张大维仍然摆脱不了世锦赛失利的阴影。1987年4月,张大维被迫交出帅印,黯然下课。
张大维从国家女篮主教练的位子上下来后的二十多年间,中国女篮换了八位主教练。这八位主教练中,与张大维各方面相似的知识型、开拓型的当首推李亚光,而带队成绩最好的恰恰也是李亚光(1992年奥运会亚军);也正是由于李亚光性格鲜明,锋芒毕露,最后也被迫下课。李亚光去职后,中国女篮出现了一次次滑坡、溃退,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择帅不当,甚至到了无帅可用的地步,直到2000年,又一位少帅宫鲁鸣由执教男篮转教女篮,情况才有所好转。
回想起自己的下课和在任时的一些人和事,多年之后,张大维仍然耿耿于怀,遗憾不已……
就这样,一名踌躇满志的少帅过早地离开了他钟情的中国女篮,壮志未酬,令有识之士和无数球迷扼腕叹息!
1987年4月,张大维交出中国女篮教鞭后,上海方面很想请他再次统兵上海女篮,备战当年的全运会,但心高气傲的张大维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正好此时澳大利亚墨尔本市一家篮球俱乐部向他发出了邀请,他遂于1987年年底远赴澳大利亚,定居墨尔本市。以后虽然他几次回国,但都是来去匆匆。
一代名将,在他满腔热血、大显身手时,却离开了祖国,移居他乡,从某种意义上讲,不能不说是中国篮球的一个遗憾!■
(责任编辑/穆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