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的无核化问题,已经跨越了老布什､克林顿和小布什三代美国总统,历经16年之久｡其间,核问题一波三折､难以化解｡
美朝:积怨依旧缺少“互信”
岁末年初,由于“朝鲜未能如期全面申报核武计划”,朝核问题再起波折､陷入僵局｡之后,美朝双方迅速阐明了各自的立场和观点｡美国的朝鲜人权特使莱夫科维茨在2008年1月的一次演说中指责朝鲜“不认真履行如期弃核诺言”,并认为朝鲜“不会在布什任期内放弃核武”｡朝方却认为责任在美方,并立即回应说“平壤已经做了该做的事”,同时警示美国,如果美国企图利用去核过程来实现“政治野心”,并固守“美日韩三国合作体系”,那么,朝鲜半岛核问题将“永远得不到解决”｡
在履行“六方会谈”协议问题上,朝鲜则称:2007年11月,在美国专家的监督下,朝鲜开始完成宁边核设施的去功能化,正在进行最后一个步骤,即取出燃料棒,预计这一过程需要100天｡同时,制作了核计划申报书,将其内容告知了美方｡所谓浓缩铀的“疑问”,也按照美方要求,作为特例让美方参观了使用进口铝管的一些军事设施,并提供了试片｡而且说明“进口铝管与浓缩铀无关”｡另外,面对同叙利亚进行“核合作”的“质疑”,朝方也做出了“不转移核武器､核技术及相关核知识”的承诺｡
但白宫发言人佩里诺对朝方所作的一系列说明不予认同,坦承对朝持怀疑态度｡她说:朝鲜是一个“封闭的国家”,美国持怀疑态度是“正常”的｡在这之前,赖斯也直接表明“朝鲜不是一个美国准备与之广泛接触的政权”｡
很显然,美朝双方所作的上述表态又一次清楚地表明,美朝之间积怨依旧,远未达到“互信”程度｡
笔者认为,如果美方不顾及美朝过去曾有过一场双方都不能忘却的残酷战争的历史､执意坚持“恃强凌弱”的“实力外交”的话,那么,朝鲜作为一个主权国家,采取相应对策也在情理之中｡正像朝媒体所表明的那样:在将朝从“支恐国家”名单中删除､承诺对朝提供重油､设备和物资等问题上,既然有些国家拖延履行义务,朝也不得不根据“行动对行动”､“承诺对承诺”的原则,“调整”部分核设施去功能化的“速度”｡
“会谈”背后的冷战阴云
人们普遍关注的焦点是,多边协商机制――“六方会谈”启动以来,东亚的安全环境是否有所好转?美国及其盟国日本､韩国在东亚进行“军事赌注”的步伐是否有所减缓?
事实是,美日韩三国以朝“核试爆”为借口进一步加速了各自的“军事战略升级”｡即:美国在东亚加紧推进“军事转型”与新一轮的“战略调整”;日本跟随美国积极构建“自由与繁荣之弧”;韩国在美国支持下充当亚洲新起的“反导大军”角色｡
美国加紧部署可敌朝中俄的海空力量 美国继在日本部署一支航母作战群后,又于2007年2月第一次将隐形战斗机F-22部署到日本冲绳,此地距离朝鲜半岛､台海及海参崴只有几百公里｡而美国空军驻扎在关岛的由B-2､B-1B和B-52“三大远程轰炸机”组成的部队,也只需两个多小时就可飞临平壤､上海上空｡2008年1月,能装载154枚巡航导弹的“潜艇之王”――“俄亥俄”号巡航导弹潜艇又驶进了关岛｡至2009年末,美海军还计划在18艘舰艇(15艘驱逐舰和三艘巡洋舰)上装备“宙斯盾”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对朝鲜和台海形成远程威慑｡
美国最精锐的快速反应部队､负责处理亚太突发事件的“美陆军第一军”在日本座间基地内已正式设立了作战司令部｡与此同时,近一段时期,驻韩美军又配备了一批更先进的战斗机,以提高朝鲜半岛危机爆发时的应对能力｡
此外,今年1月中旬,美国将20架F-16战机和300名兵力派驻韩国首尔以南270公里的全罗北道群山美空军基地｡针对美在韩加强空军力量的举措,朝媒体指出,“美将依靠军事力量压制朝鲜的企图,正在付诸实践”｡
日本的“军事安全战略调整”有了新的更大突破 日本在参与“六方会谈”的四年多时间里,战略上谋篇布局的行动和“军事转型”的步伐明显加快｡日本自卫队的武器装备由“传统防御型装备”向“高技术攻防型装备”转变;指挥体制由“军种分立”向“联合作战”体制转变｡2007年3月促成的“日澳安全保障磋商委员会”,其效力仅次于“日美安保条约”｡
日本以“面临朝鲜导弹威胁”为由,大力发展由海基导弹和陆基导弹构成的“双重反导体系”｡日本的海基“标准”-3导弹拦截试验取得成功,标志着日版“星战计划”正式启动｡为在地面上拦截弹道导弹,今年1月30日,在位于神奈川县横须贺市的武山基地又把“爱国者”PAC-3型陆基拦截导弹部署到位｡该系统的假想敌对象不仅是朝鲜的弹道导弹,而且还有来自中俄的巡航导弹｡一些媒体指出:日本建立“安全防卫网”,可谓是“美日在东亚进行防卫合作的象征”｡
韩国舰载防空导弹射程达400公里 韩国海军从美国引进射程达400公里的“标准”SM-6型防空导弹,部署在三艘“宙斯盾”驱逐舰上,成为拦截朝鲜弹道导弹的“移动保护伞”｡韩国配备的这一导弹,其作战半径不仅能够覆盖朝鲜全境,而且还包括中国东北和俄罗斯远东部分地区｡2008年2月11日,韩军方又透露,为应对朝鲜以及周边国家海洋主权矛盾等日益激化的安保环境,计划再造数艘7600吨级“宙斯盾”舰｡
韩国海军已分别在黄海和日本海(韩朝称“东海”)部署一艘“宙斯盾”舰,另一艘待命｡该种舰能钳制朝鲜导弹从海路袭击韩国｡韩国的防空导弹和日本部署的“标准”SM-3型导弹联成一体,明显带有针对中俄战略导弹的意味,韩就自然成为“美日联合反导体系”的一员｡
韩参谋长联席会议官员最近表示,韩国加入该“体系”是为了改善与美国导弹防御系统的“协作能力”｡韩方的设想是:向美军提供导弹发射基地;加入美开发导弹防御体系的计划;分担在韩部署该“体系”的费用｡同时,韩国防部也已向新上任的李明博总统的交接小组通报了美领导的“导弹防御网络”以及“防扩散安全计划”的情况,表示要与美协调拦截涉嫌装载杀伤性武器原料的朝鲜船只｡
建立多边安全机制之路坎坷
“六方会谈”所要达到的“最终目标”是要在东北亚构建一个多边的和平与安全机制｡但是,由于本地区在政治､外交及安全等领域横亘着诸多复杂而特殊的情况及不确定因素,因此实现这一目标将会面临着重重困难和问题｡
在东北亚最终建立一个多边安全机制,需经过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朝鲜首先实现“无核化”｡第二个阶段,韩国也要放弃“核武计划”｡同时,美国完全撤出驻韩美军武库的核武器｡第三个阶段,美军从日本的冲绳､横须贺､座间基地及西太平洋关岛的海空基地完全撤出其战斗部队和一切军事装备｡
本文着重就第一､第二阶段的问题试作解析｡第一个阶段:经过若干年的多轮六方会谈与反复磋商后,朝鲜完全放弃核武计划,真正成为一个“无核化”的国家｡在朝鲜弃核过程中,相关工作组还需要同步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把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朝鲜“停战协定”转换成“和平协定”;二是,美朝､日朝间建立外交关系｡
第二个阶段:朝鲜半岛无核化理应包括韩国本土｡驻韩美军在20世纪90年代初曾宣布把储存在驻韩美军武库的核武器完全撤出韩国｡对此,朝方曾多次提出质疑｡在朝美间尚未建立“互信”关系的情况下,不能完全排除朝方会提出对驻韩美军基地的核武库进行“可验证”和“不可逆转”的查实工作的要求｡另一方面,朝方把2.8万驻韩美军视为南北和解与祖国自主和平统一的重大障碍｡在朝方认为的适当时机,也难保不再提出要求美军从韩国完全撤军的建议｡韩国本土无核武,驻韩美军从韩完全撤出｡这将是实现东亚和平与安全目标的又一重要步骤｡
但是,目前令人担忧的是,新任总统李明博同极端亲美的右翼势力联手,对朝施行“目标管理”和“实用主义”外交｡未来南北关系是否会再次陷入低潮,金大中倡导的“阳光政策”和卢武铉的“包容政策”是否会受到严重挫折尚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