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历史一定是延续的历史,割裂的历史一定是意识形态的产物。就如我们把新中国和旧中国全然割裂,结果胡适之、钱穆这样的文化人就从我们的历史中消失了,以致近年我们还在补课。对西方历史的认识也一样,今天大多数人说起中世纪都是“黑暗的”,的确,天主教的政教合一、高度人身依附关系的领主依附制度,都与现代观念相悖,但对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一面倒的认识也让我们从历史的真实中失重了。
“逻辑不是万能的,没有逻辑却是万万不能的。”说这话的是6世纪的哲学家波爱修斯,他在狱中写的《哲学的慰藉》与哈维尔和朋霍费尔的《狱中书简》并称为人类文明三大狱中书简,里面探讨的苦难问题,上帝的公义问题直到今天仍然震撼着人们的心灵,被认为是“最后一部堪称经典的西方著作,是西欧全部文化精髓的来源”。国内有关波爱修斯的著作微乎其微,本书中文版的问世或可补缺。
“淑女的言行举止,无一不体现出她的节制,她仪表庄重,既不表现得太过庄重,也不会涂抹香水太过招摇。”“可怜的女人,你的眼睛是瞎的,看不到自己处境的危险。因为虚假的荣耀环绕你,你的骄傲使你的心昏昧,你把自己当作了女神。哦,这愚蠢的骄傲!你怎能容忍它在你里面生长?”像不像当代的礼仪大师、心理专家?这来自14世纪法国女作家,也是欧洲第一位专职女作家皮桑的名著《淑女的美德》。这本书被誉为奠定西方淑女观念的经典,她充满睿智地劝诫女性:怎样保持内心宁静,如何在婚外恋诱惑面前用理性谨慎行事,如何避免嫉妒与毁谤而坚守品格的纯正。
这只是我们重新认识中世纪的两个例子。从文化来说,没有中世纪后期“自然神学”的确立,欧洲不可能走出柏拉图式的唯心主义,不可能孕育出现代科学,整个欧洲不可能发展出普遍主义精神。而众所周知,普遍主义是现代化的根本特点,否则今天谈普世价值就没有任何学理上的合法性。没有中世纪的教会法体系,也不可能有后来欧洲的司法体系和法律为王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