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出个气节,撒出个做派]中华民族出了哪些有气节的人物

  把自己都不能忍受的东西,推到大门之外,教别人去忍受。把自己看了就心乱如麻的玩意,推到大门之外,教别人去中毒。   电影界老毒物波兰斯基1971年拍了部经典名作叫《唐人街》,里面却诡异得难寻华人黄面孔,讲的是白人政治腐败与黑帮倾轧。原来他用心险恶,是想形容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如唐人街的卫生一样糟糕。不管承不承认,在西方中国人“脏”的印象确实已近刻板。
  晚清修补匠李鸿章代表天朝上国出使英国时,也不免要参加各种聚会,但外交圈的绅士贵妇对他时不时往随身携带的小痰盂里面啐痰,以及往茶碗里擤鼻涕的习惯表示非常崩溃。李中堂最经典的一幕,则是1903年2月,将一口浓痰啐在伊丽莎白女王的皇家红地毯上。正如时媒所讥讽的那样,这确是李大人外交生涯中唯一的一次“伟大胜利”。这是他个人的一小口,却是中国人的一大口――“国啐”真正跨出了国门,让鬼子心惊肉跳。
  稍晚一些,1924年,孙国父在黄埔军校的演讲里,还将随地吐痰和任意放屁并列为中国人两大痫疾而痛心疾首。中国人在公共卫生上的随便,绝非一日之寒。
  殷商时期乱倒垃圾要砍手,如此重典,反过来一想证明了什么?汉唐长安自是八百年气象万千,但粪便、垃圾拥塞,聚而不泄,竟污染了地下水。《万历野获编》记载的大城市汴粱(今开封),“雨后则中皆粪壤,泥溅腰腹,久睛则风起尘扬,颠面不识。”
  而《燕京杂记》记载的北京城则有过之而无不及,下水道污水坑缺乏,家家扫出的垃圾全部直泻门外,“灶烬炉灰,瓷碎瓦屑”之类堆积如山,以至于有的街道被垃圾垫得比房屋高出一丈有余,要进家门,你得“循级而下,如落坑谷”,堪称奇观。
  中国人重视进口(吃)而忽视出口(拉)。前者“食不厌精”,后者就潦草至极了。1889年,《芝加哥新闻报》登载一美国佬的北京见闻,他怎么也没法相信这就是马可波罗吹过的华丽丽的元大都,开头便是“该城气味浓烈……”。原来嘉庆以来,北京城虽已有收费一钱的公厕,但于事无补,赶路的老百姓仍随街便溺成风,住家的也把马桶当街一倒,加之牛马骆驼的贡献,自然效果丰富。
  在齐如山先生的描述里,胡同口就是露天公厕,永远蹲着两排,来往行为不绝,观者被观者却都自如,遇见熟人还能互相打个招呼。下雨时行人贴边走,鞋常常被小便淋湿。郭德纲《济公传》里也讲过,当年大栅栏的同仁堂门口,门面靠里,外有空地,于是就每天打烊后,必有几百人前去出恭的盛况。而讽刺的是,这种临街出恭的习惯,山野村夫们因为羞耻心反倒适应不来,常常被人笑话。
  当然其他地方也不能免俗,顺口溜“西北八大怪”其中就有一条,叫“对着墙角解裤带”,说的就是兰州、呼和浩特等地的临街景象。当年流传着一副这样的搞笑“医方”:“人中黄(粪)、人中白(尿)、牛溲、马勃、灶心土,各等分,无根水(雨雪)调匀之,用日晒干,车轮碾为细末,西北风送入鼻中服之,令人名利之心自然消灭。”
  粱漱溟先生的回忆录里有一段非常有趣,八国联军进北京时他刚八岁,洋鬼子有一次闯进他家里搜查,末了要走时指着大门两侧的脏土杂物厉声厉色地说:“这里太脏了,你们要天天清扫!”
  看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门前雪都越堆越多了,更何况他人的瓦上霜。多少年后,逃过以上各劫的柏杨先生对台湾家家户户门口的“臭鞋大阵”却又躲之不及,对这些散发出瘴气一样的灾难,柏杨一针见血点透机理:“把自己都不能忍受的东西,推到大门之外,教别人去忍受。把自己看了就心乱如麻的玩意,推到大门之外,教别人去中毒。”
  按费孝通的说法,中国人以家为中心,由近至远辐射出一圈圈社交结界。由此产生的结果便是,圈内私德良好,圈外公德没有。自家的小院也许千千净净,可是一推门出去就胡作非为了。无论是随地啐痰、放屁、擤鼻涕、挖鼻屎、搓老泥、大小便还是乱扔垃圾,只要排出去了便与自己再无关系,这种“锯箭杆”式的传统处理,追求的都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眼不见,心不烦”,却不知出了家门,自己永远都是行客,只能走在垃圾场和屎尿堆里。既然可随处小便,则小处尽可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