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有钱是扩大消费的第一个条件。最扎实的办法是提高中低人群的收入。 美国次贷危机和世界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主要地体现在它影响了中国的出口,我们现在面临的很大问题是出口受阻。2008年上半年,中国对美国出口增长只有8.9%,多年来这一数字始终保持在20%上下。2008年1~9月,中国的出口虽然保持增长,但增长幅度下降了4.8个百分点。
出口回落和出口受阻直接导致我国工业增加值增长速度下降,观察中国规模以上的工业增长速度,2008年一季度16.4%,二季度15.9%,三季度12.9%,三个季度逐渐回落。三大产业中,我们主要依靠的是工业,它的增长速度回落直接导致整个国民经济增长速度的回落。2008年,中国国民经济一季度的增长率是10.6%,二季度降到10.1%,三季度降到9%。
出口增速回落、工业增速回落、国民经济增速回落,集中体现在财政收入。一季度的国家财政收入增长率是33.5%,二季度是31.4%,三季度10.5%。
这些数字告诉我们,现在我国经济下行压力很大。
通行指标判断中国经济
严峻的困难和挑战面前,我们最需要的是信心,信心比黄金货币更宝贵。但怎样才能坚定信心?还要源于对中国经济的基本判断。最近温家宝总理再三强调中国经济尽管遇到了如此大的问题,但经济增长的基本面是好的。我们从何知道基本面是好的?按照宏观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判断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状况,无论它是何种体制的国家,都要看四大指标,即经济增长率、就业率/失业率、通货膨胀率、国际收支平衡状况。
首先是经济增长速度。我国目前的经济下行压力很大,但是2008年一到三季度还是保持了9.9%的增长速度。过去30年间中国经济平均的增长速度是98%。在经济遭遇到这么大困难的情况下2008年,我们的经济增长速度还是略高于30年来的平均增长速度。
第二个指标是就业率和失业率。我始终认为,就业问题是中国最严峻的问题。按照联合国的标准,16-65岁为劳动年龄人口,而中国这个年龄段人口的统计数据2004年是9.09亿,比美国、日本、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加拿大等七大发达国家的人口总和还多3亿,中国的就业压力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比的。2008年,我国有559万大学生毕业,2009年还会再多50万,这么大的就业压力面前,中国的就业应当说取得了来之不易的成就。2008年3月召开的“两会”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全国政协通过的就业目标是新增岗位1000万个截至2008年9月30日已经完成了936万个,占全年新增就业目标的94%,这个成绩来之不易。
第三个指标是通货膨胀率。我在2008年年初时曾说,中国2008年的物价走势会呈现“前高后低”的状态。当时有人批评我是在算命,认为完全不可能,2008年的基本局面肯定是恶性通胀。但是回过头看2008年的CPI,一月份是7.1%,二月份是8.7%,这是全年最高点,三月份开始回落到8.3%,四月份反弹到8.5%,五月份7.7%,六月份7.1%,七月份6.3%,八月份4.9%,九月份4.6%,十月份是4.0%,剩下的两个月肯定会低于4.0%。每一个人都感觉到物价走势继续下跌,不只CPI下行,PPI的价格也在下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使物价涨幅连续6个月回落,这是宏观调控的重要成就。2007年年底的中国经济热点是防过热、防通胀;2008年6月我们调整到了保增长、控通胀;而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把精力放在保增长的范围,因为我们已经取得了战胜通货膨胀的决定性成就。
第四个指标是国民收支平衡状况。这几年,我们经济结构的一大问题是国际收支始终处于不均衡状况,贸易顺差过大。2006年的外贸顺差是1775亿美元,这给我们造成了流动性过剩等重要问题。为了国际收支平衡,当时中央提出来减顺差促平衡,减到2007年,一个美元没有减下来,反而从1775亿美元上升到了2220亿美元。所以,流动性过剩的问题日趋严重,但是,2008年1到9月份贸易顺差同比减少了47亿美元。
看中国经济还是要回到经济的基本原理,从四大指标分析来看,中国经济的基本面是好的。要用发展变化的眼光看中国经济,以最简单的手机发展为例,1987年,中国出现了第一部手机,1989年,全国手机总量是1万部。当时市场预测,认为到2000年中国手机总量有希望达到80万部。而2000年中国手机实际拥有量是8700万部,预测与实际相差一百多倍。30年的经-济发展证明了关于中国经济增长的预测基本上都是不准的。中国手机拥有量从1989年的1万部到2007年的5.47亿部,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预测到。
投资、消费、出口三驾马车
对于宏观调控战胜困难的理解,现在确实有不在少数的人缺乏信心,世界经济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大家心理上受到撞击很正常,但信心很重要,它对整个经济有重大的反作用。
如果银行没有信心,再调整利率,再增加流动性,因为担心出现坏账,银行行长也不敢放贷;如果是企业家,有钱、但没有信心,所以不敢投资,担心打了水漂;如果是普通消费者,没有信心,股市现在进不进?东西买不买?于是,也不敢消费不敢投资。如果大家都没信心,银行不放贷,企业家不投资,每一个人都把钱包捂住了不消费,会出现什么状况?
中央采取十大措施扩大内需,到2008年年底花出1000亿元,从2009年月1日起两年内花出4万亿元,出手很决,因为世界经济危机还在继续恶化,我们要争分夺秒地避免损失,把这次世界经济给我们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点。
拉动经济增长的三大需求是投资、消费和出口。我个人认为,2009年的出口形势会更严峻,要积极采取措施,帮助企业克服困难,但出口问题归根结底还取决于美国、欧盟等国家什么时候走出危机。我认为,2009年我们的出口能够稳住,不至于大幅度地下跌,就已经很不容易。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们要把整个工作重点转移到扩大内需,也就是投资和消费上。任何消费都需要两个条件,既要有消费欲望,同时又有货币支付能力。让大家有钱是扩大消费的第一个条件。最扎实的办法是提高中低人群的收入。我们采取的十大措施中包括提高粮食最低收购价格、加大农民的各种补贴力度、提高城市的低保水平和社保水平等,目的都是为了让大家有钱消费。制约消费的另一个原因是,人们对未来支出的预期在加大,使得大家不敢消费。所以,我们现在一方面苦于消费不足,另一方面银行存款在持续增加,现在政府已经明确提出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以期大家对未来预期有所改变。
投资包括基础设施建设、企业更新改造和房地产。中央十大措施中第一条就是加快保障性安居工程的建设,原来建廉租房仅被看成是一项民生工程,而现在它同时具有了保增长的意义。廉租房的大规模兴建,一方面可以拉动钢铁、水泥、建材等行业,以保证整个国民经济的平稳增长,另一方面可以改善低收入人群的住宅条件,此外还能够平抑房价。
增值税转型也是扩大投资的重要内容。原来我国只允许扣除企业原材料所包含的增值税款,现在转成消费型的,可以扣除企业购置的设备款,这部分包含的税款比较大。按照这几年企业平均更新设备的规模计算,2009年企业可以减负1200多亿元,可以极大地调动企业更新设备的热情,既能扩大需求、拉动经济,又能使企业的技术装备和技术状况上一个新的平台。
还有就是铁路、公路、机场、乡村道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铁路2万亿元的投资拉开了序幕。中国每万人拥有0.6公里的铁路,而美国每万人拥有5公里,这是差距,也是空间。这部分投资从生产角度上包含了三大产业。
这些措施目的在于保证经济平稳增长,应对世界经济危机给我们带来的挑战和困难,同时也为下一步中国经济增长提供强有力的后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