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期,本栏曾经就菲警挟持港客惨剧中,该国总统阿基诺三世因其笑容所引发的一场政治风波中牵涉的文化差异和误会撰写过一篇文章,指出,就是这个笑容为这位总统惹来广泛批评,被责态度轻佻;但其实不同民族对微笑抱着不同态度,或吝惜,或慷慨,而菲律宾人在外国人看来经常会无缘无故地笑。
有趣的是,之后,9月20日,菲律宾主要报纸《The Inquirer》在名为“On Target”的栏目刊登了一篇该报记者Ramon Tulfo撰写的文章《The people of Hong Kong are the most arrogant in the world》(《香港人是全球最傲慢的》)。
他提到数年前到香港旅游时,感觉港人对游客无礼似乎很普遍。他列举的例子之一是无论到哪里,都会遇到笑容欠奉的香港人。
香港人对笑容向来都是吝啬的,更有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劝世良言”,对那些无缘无故向自己展露笑容的人,常常存有戒心。于是港人怪责阿基诺三世事发后展露笑容是冷血,菲律宾人却认为港人笑容欠奉是傲慢无礼。双方对于笑的态度南辕北辙,这就是文化差异。
提到文化差异可能在政治沟通上引发问题的例子,我还想起一个。
1962年,美国总统肯尼迪访问墨西哥,在一次演说中他向墨西哥国民示好,说:“我们彼此是‘朋友’,是‘同盟国’,也是‘伙伴’。”结果墨西哥人反应平平,并不怎么热烈,演说并没有取得肯尼迪预期的效果,令他好生失望。后来有学者进行研究,重回该国,将这篇演说写成一篇文章,并将文章中的“朋友”、“同盟国”、“伙伴”等词删去,让墨西哥人在空白处填写,最后发现他们大多填上“兄弟”、“姐妹”甚至“表兄弟姐妹”。
原来,对美国人而言,“朋友”已经是颇为亲密的关系;但对墨西哥人而言,比喻同样亲密的关系,他们却习惯于套用“兄弟姐妹”这类叫法。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你了解对方的语言和文字,也要谨记,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百分之百地传情达意,因为你可能仍未掌握这些词句的文化意涵,而只是单纯从字面意思以己方的文化背景来作直接诠释。肯尼迪的教训,值得所有演说家汲取。
当然肯尼迪的例子是小问题,如果文化差异产生的误会牵涉到侮辱,那么问题就大得多了。作为政治人物要小心那些习以为常的一举手一投足可能在别的国家造成误会甚至是误触地雷、犯下禁忌。之前我们提到过V字胜利手势及竖起大拇指手势在不同文化中的含义,意犹未尽,本期再谈一谈。
一些政治人物,在见到小孩子时,常常会轻轻拧一下他们的脸颊,或者摸摸对方的头,以此表示亲近。但要知道,在某些地区,是绝对不容许摸头这种举动的。
在伊斯兰世界,头是一个神圣的部位,因此摸别人的头,是非常不敬的。如果轻率地摸了人家小孩的头,愤怒的父母极有可能对你怒目相向甚至兴师问罪。
并不只是在中东地区如此,在一些亚洲国家,例如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因为同属伊斯兰世界,所以也一样有此禁忌。即使是信奉佛教的泰国,以及信奉印度教的印度,也同样认为头是神圣的部位。
再说握手。
这一礼节如今已成为全球化的打招呼方式。但握手时视线的投放位置,在不同地方却有着不同的意思。
在亚洲有些地区,人们认为低下头或者目光不直接接触是表示谦逊的方式;但在西方,直视对方眼睛,是表达一种心神交会;对于阿拉伯人,眼神交流更加重要。他们甚至只凭这种眼神的交流,就判断对方是否正直可信。
在日本,跪坐是一种非常庄重的坐姿。无论是在剑道、柔道、花道、茶道中,还是在演奏日本古乐的场合,都是一种标准的坐姿。
韩国则正相反,跪坐是强迫囚犯就范的坐姿,目的是要他们感到痛苦和屈辱。在这个国家,正式的坐姿是盘腿而坐并竖起一边膝盖。
可以想象,如果一位日本政治人物到一位韩国政治人物那里去拜访并跪坐的话,会使对方瞠目结舌;对日本人而言,韩国人竖起一边膝盖的正式坐姿反而是一种没礼貌的仪态。其实,这种坐姿除了在韩国之外,在阿拉伯社会也十分普遍。
美国人很喜欢放松地、舒舒服服地坐,尤其喜欢翘起二郎腿。但在其他很多国家,这样的坐姿会被认为非常没有教养。欧洲人便认为,即使穿了鞋子,让人看到鞋底也是不太恰当的事,美国人的坐姿实在太过自我了。
欧洲的这种反应算是很小儿科的,在北非和阿拉伯国家,这样做不但是没有礼貌,甚至会引发强烈的反应,因为在那些地方这被视为一种侮辱。对于伊斯兰基本教义派而言,这种坐姿正是可恶的西方文化的象征之一,搞不好甚至会引发攻击行为。
想了解更多相关内容――世上不同民族、地区,在肢体语言、礼节礼仪、饮食、禁忌等方面存在的文化和诠释上的差异,可翻看由21世纪研究会编的《常识的世界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