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之——奇袭药材站


  高考、中考、统考、期考......画完句号。
  烤香、烤干、烤煳、烤臭......的孩子们,怀揣各样心情回到家中。
  快乐假日终于到来了!!!
  但快乐假日属于不了或不完全属于孩子们,因为在短暂欢愉之后,他们中绝大部份会被家长、老师用尽各种理由,采用不同方式赶进名目繁多的各类暑期班内“圈养”。余下的小部份除了玩电脑就是看电视,感觉也会是很不好玩的。
  现在的孩子们总是经常‘被’这样那样,却唯一很少‘被’快乐。
  于是,想到我们的童年,那年月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正是快乐!
  在此来上一段儿?!
  话说1975年的那个寒假,老巷暴发过一起影响大、波及远、时间长的恶作剧——一伙顽童破坏了成人的一场婚礼。
  故事开讲前先简单介绍一下我童年生活的老巷。老巷不宽也不算长,但因地处老城中心地带,加之居住者除大多数是城镇居民外,其间又交织住着不少机关、单位。如由巷西东行会经过夹杂于民居中靠南面的县委后门、北面的工人俱乐部、县委宣传队、老县委家属院,再经一段民居又有‘五.七民中’、药材站、农机局进口、蔬菜公司家属院等。居住者虽杂,但机关单位与城镇居民却阵线分明、水火不容,如京城的‘大院’和‘胡同’。小孩之间要么互不往来、要么相视为敌,时有大小战火在老巷漫延,老巷由此也长满故事。
  记忆中最大的一次战火便是今天要讲的“奇袭药材站”了。
  同药材站的积怨是由来已久的。那时所有居民家庭是有不起自来水的,我们饮用的水得每天早、晚两次在规定的放水时间内,一根扁担两只水桶,凭在自来水公司购的水票到老巷东囗的公用水龙头排队接挑。现在仍还清晰记得两分钱一担的自来水和放水老太婆的那张万恶的脸。为了节约开支,每次清洗衣物只有到老巷的叶家井、临街的豆芽井或更远的南门河坝去完成。然而,所有的机关单位却都安装有自来水。这样一来,社会用自来水对社会人划出一道高低贵贱的区分线:高贵者,机关单位的干部、职工;低贱者,城镇农村的居民、农民。
  有了阶级便有了阶级斗争!
  药材站靠北,和“五·七”民中斜对门,是地基高出街面一头的一楼一底土木构架的四合老式大院,拾级而上是进深十多米的门洞,再进便是大天井,四周及楼上是办公室和宿舍,天井北坎儿上是一间正向大门洞的大堂屋,开会、学习、集体活动在此进行,坎儿下边建有一个大洗衣台,我的妈!光洗衣台上就横排着五、六个水龙头,五、六个啊!!夏天一到,这对一伙顽童太具吸引力了。渴了,小嘴含住龙头喝它个饱;热了,伸出脑袋瓜儿冲它个够;脏了,拧开龙头洗净玩耍泥巴的小手;最惬意的是利用水压能将自制水枪的水袋加到最满......
  快乐极了。
  但好景不长,新来的一家人终结了我们的这份快乐。男的凶狠,女的刁钻,期初是不让我们再进大门,偶尔不备让我们偷偷进去了也仅是叫骂而矣。后来发展到一旦发现我们便开始追打,没逃脱的轻则拧耳朵,重则吃耳光。可气的是,洗衣台四周地上生满箐苔,逃跑中的兄弟们常被摔个鼻青脸肿、手破脚烂....最最可恨的是当发现他们的两个儿子向我们示好后,在暴打儿子的同时,用尽恶毒之词高声辱骂我们这群少不更事的顽童。就此,仇恨的种子在攥紧小拳头的我心里暗暗埋下,“一定要报复他们一下!”我对伙伴们狠狠地说道,“就是~就是~!!!”齐声响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大约临近春节的时候吧,住在药材站旁的康康下午匆匆来报:“药材站有人要办喜事,我看他们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哦!”“什么时候?赶快搞清楚,好好鬼潲(扰)他们一场。”“星期天下午,我听他们单位的讲的。”“好!今天星期五,明下午准备。”“怎么准备?”“你别管。你叫建平、母鸭、华宁、小老六、苏老二,还有成都老五明天晚饭后到“五·七”民中坝坝集合。”吩咐完毕后,平时吃三碗饭的我一口气干了四碗半。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人员全部到齐,战前动员和方案布置在“五·七”民中操场坝的篮球架下完成。动员谈不上,因为参战人员人人苦大仇深、义愤填膺,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士气十分高昂。至于方案嘛,是我头晚上被四碗半老干饭胀出来的。经过‘打击侵略者’后,带出了眼前这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是我童年的自豪。
  闲话修谈,排兵布阵。
  “康康,你个儿高,回去偷一结草绳做个死套,一定要紧哈。整好后,明天提前悄悄把它套在药材站大门左墙配电盘的总闸刀上。记住要草绳,不导电。”“华宁,你爸是电工,拉总闸的任务交给你。回家用粗铁丝做根勾勾,再找细麻绳把勾捆紧。麻绳要长哦,明晚战斗开始前,你将勾勾住康康在总闸上套好的圈,我一喊拉你就拉。”“成都老五呢?!你负责准备两个冲天炮,只用一个,备用一个,万一哑火呢?!还要买一小板火炮,最好是电光炮儿。”“母鸭的胆子大些,你负责放冲天炮,记住一定要对准大堂屋,结婚场合肯定是在哪儿。华宁拉闸你就放!”“苏老二,建平,小老六你们跑得快些,明天在成都老五那里每人领五个火炮儿、一根香(点火炮儿用),灯一熄,等冲天炮点响后就马上点燃往药材站的大门里面扔,免得大人冲出来追我们,你们扔完就快跑。”“事完后分两头跑,康康带华宁、母鸭、成都老五从南街跑,我领建平、苏老二、小老六从民中后门跑,全部到胜利大桥汇合,坚决不能丢下一个人哈。”........
  天渐渐黑尽,星星在广阔的天空闪烁,闪烁的还有篮球架下的八双兴奋的眼睛。
  乘战火尚未点燃,先简介一下当时的结婚习俗。那时结婚可远远比不上今天,什么拍婚纱、发请柬、送红包、迎亲车队、摄象拍照、饭店酒楼摆个几十上百桌的.......全没有,通常也就是新人请上双方亲人、单位领导、亲朋好友、同学同事、街坊邻居聚在一起,在什么小礼堂呀、会议室呀、甚至灯光球场上、宿舍过道里,拚上几张桌子,摆上糖果瓜子、纸烟茶水搞个茶话会就算很风光的了。时间大多在晚上,因为白天都在“抓革命,促生产”。来宾送的贺礼也不外是什么红宝书、领袖像、搪瓷面盆洗脸帕之类,如有送高压锅、气压热水瓶的就是很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