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歌手,帕瓦罗蒂开创了一种演唱标准,在未来的几十年,这种标准仍旧是我们需要奉行的” 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 暴风雨过去后,天气多晴朗
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爽朗
啊,多么灿烂辉煌的阳光!
……
这首传唱了几百年的意大利拿波里民歌《我的太阳》,被高音C之王卢恰诺?帕瓦罗蒂传遍了世界各地。优美的旋律飘出他华美绚烂的金嗓子,令人荡气回肠。
这首歌也是帕瓦罗蒂最喜爱的保留曲目之一,曾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多次响起。意大利的世界杯足球赛、非洲的赈灾义演、中国申办奥运会……金色的嗓音向全世界的人们送去金色的太阳。
但帕瓦罗蒂雄浑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将从此消失,成为绝响。9月6日,帕瓦罗蒂经纪人罗伯森向媒体宣布,帕瓦罗蒂于当天凌晨5点在家中去世。
不识谱的歌者
从一个普通意大利面包师的孩子,成长为显赫的世界首席男高音,有人说,帕瓦罗蒂得到了上帝的厚爱。上帝的确给了他一副非常漂亮的音色,在两个八度以上的整个音域里,他所有的音都能迸射出明亮、晶莹的光辉。
同样有一副好嗓子并酷爱歌剧的父亲,把自己的梦想放在了儿子身上,不仅请来了当地最好的声乐老师教小帕瓦罗蒂歌唱,还花钱购买了许多唱片,让他欣赏和借鉴。
美妙的声音并不一定能成就伟大的歌唱家。帕氏的成功还在于自己的刻苦。
对于不识谱的人来说,学习唱歌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有一次,在罗马翁布里亚区小镇卡斯泰洛举行的万国音乐节期间,帕瓦罗蒂透露了自己的一个尴尬的秘密――他不识谱,是靠耳朵和自己的符号替代音符系统来学习歌曲的。
“是的,这是真的。我不识谱,我不是音乐家。我没有研究过专业的东西。乐谱是一回事,唱歌是另一回事。如果我记得一种音乐并且能用我的喉咙把它唱出来,那就已经很好了。”
此前曾有一名歌剧演员加斯曼透露,在准备一首二重唱时,他发现帕瓦罗蒂不看乐谱。“他用耳朵掌握曲调节奏,但是没唱错一个音符。”
伴奏师莱昂内?马杰拉也表示,帕瓦罗蒂用他的耳朵以及在乐谱上所作的特别记号,来记忆曲调的升降迂回。
“开创了一种演唱标准”
不识谱没有阻挡帕瓦罗蒂成功的道路。
1961年,26岁的他在雷基渥?埃米利亚国际比赛中正式开始歌唱生涯。三年后首次在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登台。又过了三年,卡拉扬选中了他,担任威尔第《安魂曲》中的男高音独唱者。自此,帕瓦罗蒂名气一天天蹿升,成为活跃于国际歌剧舞台上的最佳男高音之一。尤其在被一般男高音视为悬崖绝境的“高音C”上,他唱得清畅而圆润,从而拥有了“高音C之王”的美誉。
美联社的文章称,帕瓦罗蒂对于音乐最大的贡献,也许就是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足球赛上他与西班牙的多明戈以及卡雷拉斯的同场表演。他们将经典歌剧带给了全球收看电视直播的约8亿观众。那次盛会之后,歌剧专辑销量大幅上升。
帕瓦罗蒂演绎的歌剧曲目,人们无不争相追捧。歌剧《图兰朵》中他演唱的那曲咏叹调《今夜无人人睡》,已成传世经典。
前洛杉矶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祖宾?梅塔几十年来曾与帕瓦罗蒂有过多次合作。梅塔表示:“作为一名歌手,帕瓦罗蒂开创了一种演唱标准,在未来的几十年,这种标准仍旧是我们需要奉行的。”
杂音弥漫的掌声
和许多名人一样,帕瓦罗蒂成功的道路上,除了鲜花和掌声也偶有杂音,尤其是到了晚年。
个人资产超过几亿美元的他,被人指责为疯狂的造钱机器。就像任何一个品牌的打造,没有精心的策划、设计和推广,纵然是拥有黄金般闪亮嗓音的帕瓦罗蒂,也不太可能衍生其遍布全球的“文化产业链”――演唱会、唱片、产品代言等。即便是风靡一时的“三大男高音演唱会”,也被人批评商业味过浓。
授人话柄的,还有他坚持了多年的一些“迷信”行止。比如白手帕,除了歌剧演出,演唱会上的他手中必然拿一条白手帕。原来他遗传了父亲的怯场症状,由此,白手帕成为驱散演出紧张的道具。据说帕瓦罗蒂的另一个癖好是把钉子作为护身符,每次演出,他都要在后台苦苦寻找一枚生锈的弯钉子,如果找到了,演出肯定会精彩。
烦恼还有很多。因为日益发福的身体,他屡次临时退出演出,获得“取消演出之王”的称号。但幸运的是,人们把这些都归之于他率性而为的性格,以及偶尔的粗心。
帕瓦罗蒂的母亲2002年已去世,五个月后,父亲也离开人世。现有四个女儿的帕瓦罗蒂有过两次婚姻,和第一任妻子阿杜娅生了三个女儿,和第二任妻子妮克莱塔?曼托瓦尼生下了第四个女儿。
三次中国之行
在中国的三次演唱,也成为帕瓦罗蒂华美艺术人生的重要篇章。
1986年,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帕瓦罗蒂的独唱音乐会。第一次登上中国的舞台,他将自己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波希米亚人》带给了中国观众。
2001年,为支持北京申办奥运会,帕瓦罗蒂又联袂多明戈和卡雷拉斯在北京紫禁城举行了“三大男高音”演唱会。媒体评论说,三位年逾60的男高音站在巍峨的午门广场,“当歌声响起的时候,那种摧云裂帛的雄浑还是立即将广场填满”。
2005年,帕瓦罗蒂的全球告别中国巡演分别在上海大舞台和北京首都体育馆举行。年近70的他依然精神抖擞。他说,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观众。在演唱会上,每当一曲终了,他总是高举双手,闭上双眼,以甜蜜的微笑接受观众的掌声。
对中国人来说,大胡子,巨大的身躯,黄金般的嗓音,连同那些经典曲目,都构成了帕瓦罗蒂的形象:深情、高贵、典雅、亲切。如同人们对他的称呼“老帕”一样,熟悉而温暖。
(《望东方周刊》2007年第37期)
最后岁月
2006年7月,帕瓦罗蒂本来准备离开纽约,继续他的全球告别巡回演出。但医生在一次检查中发现,他的胰腺上长了一个恶性肿块。
尽管医生说手术可以提高病人存活率,但胰腺癌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疾病之一。帕瓦罗蒂只好在纽约接受手术,并取消了2006年剩下的演出。
手术一个月后,帕瓦罗蒂接受意大利《晚邮报》采访时表现出了乐观心态。“我是一个幸运、快乐的人。因此,打击来了,”他说,“现在我要为以前的好运和幸福付出代价。”歌迷们一直等待帕瓦罗蒂再次登台,但他再也没有露面。据经纪人透露,帕瓦罗蒂2007年夏天一直在辅导学生,他们还一起制作了一张宗教歌曲唱片,这张唱片将于2008年初发行。
罗布森说,直到去世前几周,帕瓦罗蒂每天还要花几个小时教学生唱歌。本周得知自己获得“文化名人奖”后,帕瓦罗蒂发表了最后声明:“(获得奖项)使我有机会继续歌颂艺术人生的魅力。我心中充满自豪和喜悦,可以继续把祖国绚丽的文化推向世界。”
面对外界有关帕瓦罗蒂即将辞世的猜测,帕瓦罗蒂的妻子尼科莱塔今年7月接受意大利《新闻报》采访时说:“他(帕瓦罗蒂)正像狮子一样战斗,他从没有丧失过勇气。”(刘莉莉)
(9月7日《北京日报》)
延伸阅读
帕瓦罗蒂与“三高”
“我永远惊羡于他嗓音中那一份上天赐予的荣耀――那种绝对错不了的特殊音质,从最底处拔升到最高处的高音音域。我甚至觉得,上帝创造出帕瓦罗蒂以后就把原本的‘模子’扔掉了――帕瓦罗蒂将永远作为独一无二的男高音歌手,留在经典音乐的历史中。”多明戈这样说道,“我也热爱他绝佳的幽默感,有几次,在我俩和卡雷拉斯举办的演唱会上――所谓的‘三高演唱会’――我们竟然忘记了我们是在给花钱入场的观众做表演,因为我们相互之间玩得太开心了。” 9月6日,“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多明戈在美国发表了一份声明,对帕瓦罗蒂的逝去表示哀悼。
而正在瑞典的卡雷拉斯,则将帕瓦罗蒂称为歌剧史上最重要的男高音歌手之一。“我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拜访他是在摩德纳,他的家乡。他用一些特别的面包、西红柿和意大利熏火腿招待我。看得出来,他本人非常愉快地沉浸于美食的烹饪。”
“他的逝去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家伙,一个充满魔力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顶尖的扑克牌高手。”卡雷拉斯说。
尽管多明戈的赞美可能有对逝者尊重的成分在里边,但帕瓦罗蒂确实多次被人称为“拥有上帝吻过的歌喉”,有人说他的声音是“最了不起的声音”,与“三大男高音”一起成为当代男高音世界最雄奇的一片风景。
帕瓦罗蒂5岁时,就表现出了嗓音方面的卓越天赋。据说,小帕瓦罗蒂最爱在午饭后唱歌,他并不知自己的嗓音很高,以至午睡的邻居经常打开窗,向他抗议:“够了!别唱了,卢恰诺!”1972年,帕瓦罗蒂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与萨瑟兰合作演出《军中女郎》,在一段被称为男高音禁区的唱段《多么快乐的一天》时,帕瓦罗蒂连续唱出9个带有胸腔共鸣的高音C,震动国际乐坛,从此“高音C之王”成了帕瓦罗蒂的代名词。
“帕瓦罗蒂的高音越高越自然,这是他演唱的最大特色。”歌唱家魏松表示,改革开放以后成长起来的那一代中国男高音,几乎都是听着帕瓦罗蒂的卡带,被他震撼并引领进歌剧王国的。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教授顾平说,男高音在美声演唱的各种声音类别中是最难的一种,因为其演唱中存在着从自然声区向高声区的“换声”难度,而这在其他演唱中都不存在。帕瓦罗蒂的可贵之处,在于他的声区转换特别自如,从上到下的切换从来不露痕迹,高音处又是那样辉煌灿烂。无论是西洋歌剧还是意大利民歌,他驾驭起来没有造作,不显章式,一切都像从内心自然流出,很容易让观众“进戏”。尽管他演唱的曲目范围、歌剧数量远远不如多明戈,且不擅长德语、法语等非意大利语种的演唱,但因为他实在唱得太好了,全世界观众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
顾平认为,与帕瓦罗蒂同样蜚声世界歌坛的“三高”中的另两位,多明戈以修养全面、音乐处理细腻、表演出色著称;卡雷拉斯的声音漂亮,充满热情,台风稳健。尽管专业界认为与“三高”同时代的伟大歌唱家不乏其人,这种称呼也许是更具商业考虑的一种宣传模式,但这三位艺术家以鲜明的个人风格和特长著称于世,他们的存在和在上世纪长达30年的“风光”,对美声世界实在是一种丰富。而其中任何一人的离去,都会让热爱歌剧艺术的人们黯然神伤。
“帕瓦罗蒂跨越了古典与流行的界限,”著名男中音廖昌永说,“三高”对世界歌剧的最大贡献,就在于他们为歌剧和艺术歌曲打开通向普通观众的大门,让更多人知道《唐璜》,会唱《今夜无人入眠》。而在听众心目中,恐怕没有人能像帕瓦罗蒂一样,把个人魅力与天赋才能结合得如此完美。(伍斌、尤莼洁)
(摘自9月7日《解放日报》,作者为该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