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约父母进城吃饭,等到中午,饭菜快凉了,父母依旧没到,我和老公有些担心。 从乡下到城里,一刻钟车程,可是母亲坚决不坐公交车,只坐父亲的人力三轮车,抄小道走,需半小时。平时老两口送点鸡蛋青菜什么的,都是这样走的。父亲是“司机”,母亲是“乘客”,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
已过了午饭时间,还没见着父母的身影。我和老公朝小路迎去。一到路口才发现,小路在拓宽改造,路上散布了尖利的碎石块,踩在上面硌得脚板生疼。我和老公紧张起来,老两口一定是被碎石块绊翻了车……
老公索性打电话叫了朋友大勇开车来救驾。大勇开着车很快在半道找到了父母。父亲在前面拖车,母亲在后面推车。原来,三轮车两个后轮爆胎了。
我下车冲母亲喊,母亲太过专心竟浑然不觉,还自言自语说,我记得前面就有修车铺,怎么还没到呢?“妈!”我又喊了声,母亲这才抬起脸,左脸颊竟蹭掉一块拇指宽的皮,渗着血丝!再看父亲,膝盖也挂彩了。赶紧将父母扶进车,又把那辆破三轮车塞进后备厢,直接朝医院开去。父亲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出发前忘记把车子检修一下了。朋友接过话来,您老啊,都什么年代了,坐公交车也比坐三轮车方便吧,就算打的到城里,也不过几十块钱,这么大年纪了,别瞎折腾了!
朋友的话让我和老公面面相觑,我握着母亲的手有些淌汗,母亲大概觉出我的尴尬,笑道,我喜欢坐三轮车呢。
母亲自幼腿疾,走路时身子拧着麻花,村里人都笑话她。父亲狠心卖了一年的粮食,买了辆自行车,从此,母亲一出门,父亲就让她坐在后座上,再也不让她拧着身子“招摇过市”了。只是自行车很不安全,母亲从车上跌下来好多次,特别是父亲酒后“驾车”,遭殃的还是母亲。再后来,父亲的自行车换成了三轮车,车斗里焊接了一个小帐篷,母亲再出门,就安安稳稳坐在帐篷里了,父亲即使喝点小酒,车子骑得也是四平八稳,母亲一坐又是二十年。
晚上,透过门缝看见父母跟小孩子似的,你摸摸我的伤,我摸摸你的伤:疼吗?不疼。你呢?我也不疼。
母亲又问父亲:给不给当司机了?我可不想爬公交车出丑呢!父亲轻轻说: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