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生意进化史] 什么是进化史观

  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在表面的安静和克制下,已然涌动着商业的欲望和无序的骚动。当那些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资源,却依然被禁锢在体制内的演艺明星们,体味到这种欲望和骚动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创业。只可惜,他们的生意模式往往太过简单和蛮荒。
  
  “全民公敌”刘晓庆
  
  刘晓庆大红大紫的年代离现在有点远。那时候,谈论财富是羞耻的。
  于是,在1983年那本著名的自传《我的路》里。刘晓庆大胆宣告: “我的每一分钟都是用来赚钱的。”“在现代社会,金钱和富有是一个人能力的证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社会各界群起声讨,纷纷斥之以“拜金主义”、“堕落”。
  1991年年底,刘晓庆正式投身商海。她的经营套路很简单,就是贩卖自己的名气和人脉。
  以房地产公司为例。1994年,电视剧《武则天》让刘晓庆再度红极一时。同年,她就出版了《我的自白录――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姐儿》。这本“自白录”仅标题就拍到108万元,趁热打铁,刘晓庆通过各种媒体发布了她一揽子商业计划,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庞大的房地产项目,“分布在深圳、上海、烟台、昆明等地,投资过亿的就有8个”。
  事实上,这是许多房地产商为“拿地”的政策性优惠巧立名目。几乎所有刘晓庆名下的房地产项目都是别人以她的名义投入资金,而他们给刘晓庆的“好处”,“一个项目就在500万到1000万元之间”。
  然而成也盛名。败也盛名。刘晓庆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高傲、目空一切,使她招致无数双眼睛的窥视。2002年6月,刘晓庆被指控“公司逃税金额高达1458万元”,随即被捕入狱。一位和她相熟的朋友感叹: “其实很多明星都逃税,但她长久以来太高调了,不整她整谁?”
  
  李宁:完美蜕变
  
  1988年汉城奥运会,李宁失掉了金牌。当被狂热的民族情绪从浪尖抛到谷底,原先的鲜花和掌声变成了无休止的责难。回国时,在机场拿着鲜花迎接李宁的,只有李经纬。
  退役后,李宁没在当官或是当教练中二选一,他成为健力宝总经理李经纬的特别助理。当时全民经商的热潮正在兴起,然而舆论对李宁这样一位有着106块金牌的体操王子“下海”,还是颇有微词。
  尽管如此,李宁终于凭借自己的明星效应,促成有外资共同投资的健力宝运动服装公司挂牌成立。他出任总经理。
  牌子立起来了。怎样打开市场?有过17年运动员生涯的李宁,马上想到即将在北京举行的第十一届亚运会,想到备受瞩目的亚运会火炬接力。
  要买断火炬传递权,需要300万美元。当时李宁的公司却只能拿出250万元,更毋论他的竞争对手还是日本富士、韩国三星这些鼎鼎大名的企业。一筹莫展之际。李宁调动他在国家体委的老关系,直接找到火炬处处长。
  他谈到自己通过搞经济发展体育的“下海”目的,谈到“如果火炬接力的承办权落到外国公司手里,那将是12亿中国人的耻辱”,他甚至还扯到第一个将商业运作融入奥运会的尤伯罗斯,“这个惟利是图的美国人惟独把奥运火炬传递权留给了本国企业,难道在爱国主义面前,我们还比不上尤伯罗斯?”
  据说那位处长最后被李宁感动得几度哽咽。火炬传递权花落李宁,李宁牌服装更被选为亚运会指定服装。整整一个月,2亿人直接参与,25亿中外观众从媒体上认识了健力宝和李宁牌。 这一战如此关键。李宁从一个完全不懂经济的体育明星,转变为把手中资源运用到极致的商人。
  1994年,愈加成熟的李宁试图明晰产权,脱离国有性质的健力宝自立门户。他不断地从健力宝公司赎买其所持李宁公司的股份,这个过程至1997年前后才全部结束。李宁完成了对公司股权的绝对控制。多年后,李宁牌扶摇直上,李经纬却因为自身产权不清,最终失去了健力宝集团。
  这个结局有点讽刺。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论是抓住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企业明晰产权转为独立商业实体的契机,还是不断累积民族感情助力李宁牌走上商业巅峰,李宁完成了从一个明星到一个商人的完美蜕变。
  
  郭敬明:独立日
  
  关于郭敬明的消息,从出道时的抄袭风波,到出版小时代系列狂秀奢侈品,再到观看顶级大牌走秀坐前排,似乎都被放到了娱乐版。明星的光环模糊了他作家的身份,更让人想不起他早已悄然转型――资深业内人士估计,郭敬明主编的《最小说》的月销量大约在30万册左右,每年能赚1000万元。而《最小说》系列刊物,已经占有青春主题杂志书市场份额的83%。
  他原本只是出版价值链当中的一环,但他现在成了自行编织产业链条的人。
  郭敬明以“新概念作文大赛”出道,成为春风文艺出版社的签约作者。2004年,他牵头成立杂志书《岛》的工作室,向春风文艺出版社提供内容。2006年8月,他结束与春风的合作,转而跟长江文艺出版社合资设立上海柯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郭占控股权,并出任公司董事长,合作策划青春杂志《最小说》。他与长江文艺出版社之间的合作被定位为“公司和公司、团队和团队”的强强联手,而不再是出版社和一名作家之间的关系。
  粉丝们对郭敬明的崇拜完全符合著名书商路金波曾提出的“非理性崇拜”: “韩寒的书,就算里面是白纸,我们把它塑封了也能卖10万册――很多人就是冲着韩寒这个名字去买的。”把韩寒的名字替换成郭敬明,公式一样成立。
  郭敬明以《最小说》为平台,举办“THE NEXT?文学之新”全国新人选拔赛,采用“超女”模式进行海选、PK,吸引了6万多名参赛选手前后近15万篇参赛稿件,然后以公司名义跟他们签约、出版,并亲自在自己博客上为新人们造势、带他们参加节目。
  2009年郭敬明进账的1700万元收入里,只有20%是他的个人版税。更大的部分来自柯艾的利润分成。从长远来看。类似的圈人运动将帮助柯艾形成循环垄断。
  从自己给青少年读者写小说到提供杂志平台让青少年读者写小说,郭敬明认为这是自己第一步成功的外延扩张。在他的规划里,抢夺终端已在考虑中。他希望《最小说》的限量发售、柯艾作家团队的签售等诸多营销方式可以在未来的柯艾门店里进行。
  既然成为了商人,郭敬明还有一重身份自然是管理者。这个身份似乎不如前几件“马甲”那样光鲜。据说他十分强势: “你可以参考他们的意见,但是永远不要听别人的,就是你自己作决定就行了,一定要强势。”他的强势甚至导致了最早的创业伙伴率领部分编辑团队集体出走,创办了与《最小说》同类的竞争杂志《花与爱丽丝》。
  不甘于只做一张被人打来打去的“大牌”。最终自己掌握出版链条主动权,计划摆脱终端的支持以完全自立,在管理上又似乎显露出急于证明自己的尴尬败笔,郭敬明的面目在明星的光环下、大众的误读与争议中有些模糊不清。   
  郭德纲:德云社家规
  
  总有人质疑德云社的管理。的确,这与一般企业大不相同,这可算是郭德纲的“创新”。郭德纲是德云社的一家之长。
  德云社的前身是北京相声大会,说白了就是一盘散沙,2005年红了郭德纲,想再发展,成立公司就成了必然。可要从草台班子变成公司,这个转变不容易。
  首当其冲就是管人难。没开过公司没办过企业,怎么管人?不知道。后来生搬硬抄,把规章制度一条一条列出来,也不行。譬如一直以来,演员对工资的理解就是劳务费,被电视台请去做节目,对方直接给的就是劳务费,不会给你讲这是不是上过税的。但公司运作后,演员每个月拿工资都必须要扣税,一些演员就不干了。这怎么行?
  索性,郭德纲就真成了“家长”。
  2006年开始,郭德纲面向社会招收学员,开办学员班、培训班,完全按照传统的民间戏班的方式来培养和教导学生,“两年一科,第一科是‘云’字科。第二科是‘鹤’字科,第三科是‘九’,第四科是‘霄’,连起来就是‘云鹤九霄’。”
  既然是老戏班的做派,自然有老戏班的规矩。德云社从最初的三五人到今天的40来人,除了经纪人王海、老搭档于谦和最初的创始人张文顺以及李瞢等之外,其余的成员几乎都是郭德纲的徒弟或干儿子。
  这样一环套一环的人际关系,就相当于德云社的公司架构。而对郭德纲来说,所谓公司管理就是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这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笼络人心的作用。
  当然,德云社里绝对是“家长”郭德纲说了算,“艺术圈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你比我强,我才能听你的,你什么都不会你管我,我不会听你的。”
  这反过来又刺激了郭德纲必须让“孩儿们”信服。于是,德云社诞生了自己的智囊团――创作班底。“为自己整理素材,挖掘和整理传统节目,包括我们写的戏之类的,这一块是由我们德云社的秀才徐德亮负责,他带着一拨人在从事创作,确保创作能够跟得上,能不断出好段子。”
  背靠师父郭德纲这棵大树,又有了好段子,德云社里有些演员开始频繁在社会上出席各种活动及演出,甚至在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做起节目主持人,有些也已是“小腕”了。这就是郭德纲对徒弟的培养和提携。
  这时候再谈制度就好办了。在德云社里,“有的演出是拿月工资的,有的是用每场的酬劳计付的。”而对于给演员安排的场次,由公司考虑到个人收入的平衡统一编排。
  与此同时,正是自己的明星号召力与成批成“腕”的徒弟们,让郭德纲有可能开始打造德云社的产业化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