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话申有许多词并不发正音,而是发出具有乡土气息的别音,例如空竹和灌肠。空竹是北京人的传统玩具,北京人在交流时空字读正音,而竹字则发“筝”的轻音。灌肠是北京的传统小吃,并非肉类制品,最初的制作方法是将淀粉注入肠衣内,然后上铛煎炸。虽然现在市场上的灌肠早已不用肠衣了,但是北京人仍然称其为灌肠。北京人说灌肠时,“肠”字并不读正音,而是读“铛”字的轻音。
侯宝林先生表演的传统相声《三棒鼓》,是个脍炙人口的段子,其中侯先生反复学唱的一句是:“小老妈儿在上房打扫尘土吧您哪!”这里每个字的读音都是标准普通话的读音,谁都听得懂。这里的“打扫尘土”本是搞卫生的意思。其中“打扫”二字在北京另有读音,而且并不局限在卫生方面。北京话有时把“打扫”二字读成dasa,这种发音多用于餐桌上,一般指餐桌上所剩的某样食品并不多,按北京话说“不值得一剩”,因此动员在座的人员把所剩食品打扫(dasa)干净,以免浪费。另外泥瓦匠每天收工前也要将和好的泥打扫(dasa)干净。节约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东西都不能任意浪费,而且要物尽其用,所以要尽力打扫(dasa)。
雪里蕻是北京人爱吃的腌菜,这三个字中的“里”字,北京人口语并不读“里”的音,而是发1e的音,说成“雪了蕻”。京味家庭饭食中,有一种粗粮细做的摇尜尜,这种摇尜尜在下水煮之前,要在面盆中反复摇动,所以摇尜尜在北京又叫“盆儿里碰”,在口语中这个“里”字也发“了”的音,叫做“盆儿了碰”。
“发”字在北京话中一共有四个读音,第一个读音发阴平,例如:发工资、发文件、发财、发了等等。北京人称料理丧事为“发送”,多数人在这里将“发”字读fa,说成“罚送”。“发”字在简化汉字表中和头发的“发”字通用,都读去声,现在的北京人对那些官运和财运亨通的人通称为发(fa)了,以前北京人称这样的人为“发成了”,其中“发”字读fa,“成”字读轻音。“打发”二字在北京有支使和派遣他人的意思,在此“发”字读轻声。
时候的“候”字,如果单独使用具有等待的意思,例如候车窒、候诊室等。北京人在交谈时,有时会将“候”读成“吼”的音,此时的“候”字有专注和期盼的意思。例如某位主妇曾这样嘱咐他的男人:“要串门就早去早回,别到时候不走,候着人家那顿饭。”春节带小孩逛厂甸,到了玩具摊儿,小孩候着玩具不动窝儿。
推荐和引荐一个人,在生活中是常有的事,对于推荐某人升职则称举荐,北京人口语中往往把“举”字发成“局”的音,把“举荐”说成“局荐”,当然在情绪中很多人含有贬义。
甲要到乙家串门,但是苦于不认识路,于是乙早早出门远迎,由于双方约定得不够详尽具体,因此双方没能在途中顺利会晤,这种情况一般都被说成走差了,北京土话则说成:“走叉劈了。”
在餐桌上有的人不顾影响,表现得又馋又贪,甚至达到贪得无厌的程度,一般说这样的人很下作,北京话则说这样的人“下子”,在这里“子”字读轻声。
北京人对于无序地寻找东西,尤其是在箱和柜中寻找东西,叫“拾翻”东西,口语中将“拾”字发“失”的音,语言习惯说成“失翻东西”或者说“瞎失翻’。
上个世纪40年代以前,许多京籍老者说话时对于“我”字的发音完全符合北京话的发音,但是每当读书、读报、念信时却将“我”字读成西安味的音,如果抛开书报和信件,随便说话时说到“我”字时还会回到wo的音上来。我估计这大概与当年的私塾教学有关。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普通话的推广,到了50年代读书、读报时就很少再听到西安味的我(e)字了。
学生、学习、学徒中的“学”字在北京有两个读音,一个是xue的音,这是普通话的标准读音,新华字典上并没有第二个注音,但是北京人的口语中这个“学”字还可以发xiao的音,xue和xiao虽然发音不同,但是字义完全相同,而且两个字音完全可以通用,学(xiao)字的发音历史久远,至今许多北京人遇到“学”字仍然发xiao的音。过去许多家长都会这样嘱咐自己的孩子:“到了学校要学好,见着老师要鞠躬。”当孩子步入工厂,家长又会说:“进厂后要好好跟师傅学手艺。”北京人在生活中完全接受“学”字的两个读音。
“五脊六兽”本是建筑学上的词语,但是在北京人的生活中常常使用这个词语。北京的宫殿、庙宇、城门楼等都是大屋顶,每个屋顶都有五条脊,在每条脊的终端和每三条脊的汇合处都有一组或一只兽的雕塑,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五脊六兽。这个五脊六兽和世界上的其他雕塑一样,纹丝不动地呆在哪里,而且成年论辈子的无所事事。北京人就用五脊六兽来形容那些闲得没事干的大人和小孩。有不少的人把“五脊六兽”说成“无鸡六兽”,也有人把它说成“五鸡子六兽”。生活中这几个字可以脱口而出,但是写在纸上就犯难了。北京还有一个形容闲暇无事的口头语,叫做“闲劲儿难忍”,也有的人将其说成“闲筋儿难忍”。
“排”字北京话中有两个读音,分别读阳平和上声,阳平的“排”字用途广泛,意思也很好理解,上声的“排”字比较冷僻。以前北京人管人拉的木制双轮车叫排(pai)子车。北京人管那些身材矮小的东西通通称为“地了排(pai)子”。北京人待人接物都讲究礼,家中来了客人,主宾入座的位置和次序都很严格,这时如果有小孩看不出分寸,占了座位,定遭斥责:“大人还没坐呢,你怎么就排哪儿了?”这个“排”字是指小孩不合时宜、不符合位置的就坐。
“私房钱”这二个字在北京的历史外不长,对此北京的老话称之为“贴己”或“贴己钱”,北京人的11浯并不这么咬文嚼字,把这两个词说成“梯惜”或“梯惜钱”。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老北京说这是“梯惜话儿”。
许多地区都管母亲叫“妈妈”,北京地区也基本如此,但是在上个世纪40年代以前,有些北京人叫妈的时候不发ma的音,而是发mai。上个世纪热播的电视剧《四世同堂》,剧中大赤包的亲生女儿,只要她叫妈,必定发mai的音,她的这一叫法让许多年轻人,知道了当年北京人还有这样叫坞的,也正是因为她这浓郁的京味叫法,使老北京人感觉她的表演更真实,更具有时代和地域特色。
老北京本来有两个胡同叫“大栅栏”,写在纸上三个字完全一样,但是口语说出时差异却很大,坐落在西长安街的“大栅栏”完全按正音读dazhailai。另一个大栅栏坐落在前门大街路西,北京人的口语管这个大栅栏叫dashila,这个大栅栏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商业街,至今仍很繁华。西长安街的大栅栏存上个世纪60年代已更名为钟声胡同。
两个单位或者两个人在谈判、交谈过程中,由于利益冲突或是观点的不同,使谈判破裂,无法继续进行下去,用北京上话说这叫“谈蹭(ceng)了”。
在北京话中说“吃”的词语特别多,许多相声演员都在舞台上作过介绍,现在就饭前和饭后的两吃作一介绍。还没到开饭时间,有的人就饿了,因此就要在饭前“垫补点”(dianbudian)。饭后外出串门,正赶上主人家用餐,应主人的邀请,客人必须找补点,按北京口语“找补”二字应读zhaobu。
“够”字有用手向上触及或拿到的意思,在这罩它本是生活中的一个动词,在人际交往中够字有攀高枝,巴结上级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够”字发gou的音,例如:“他整天够(gou)着我们局长。”“他就是这路人,谁宫大他就够(gou)着谁。”
“搂”字现在已成为贪官的专用词了,北京人对于那些非法、超范围获取的物质财富,一律称之为“概搂”,按老北京话的发音“概搂”二字应该读成gailou。例如“这小子把国家的钱全概搂他兜里去了。”“趁着她娘家妈还没咽气,早就把存折跟房契概搂过来了。”
现时生活中有不少啃老族,“啃老族”是个新兴名词,以前的北京人这样说他们:“整天价在老家儿这蹭吃、蹭喝,变着法儿地咔赤老家儿。”――“咔赤”这个词是纯粹的北京土话。
变音的北京话还有很多,比如“什么”这个疑问词,就有好几个不同版本的发音,有的把重音放在“什”字上,却发“十”的音,而且拉长声,说成“十――末”;还有说成“神末”的,还有说成“神马”的,而且说“马”字时要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