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寂寞的权力舞台】权力的游戏第三季

  1974年8月8日,对于美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日子。这一天的晚上9点,尼克松被迫发表电视讲话,在为“水门事件”做了苍白的辩解之后,他尴尬地宣布:“那么,我自明天中午起不再行使总统职权。”尼克松 下台了!
  两年多之前,尼克松指派他的手下潜入竞选对手民主党总部水门大厦安装窃听器,被保安逮个正着。《华盛顿邮报》率先报道了此事。人称“水门事件”。
  一手促成这一结果的《华盛顿邮报》总编辑本杰明?布莱德利,一直在办公室里紧盯着电视屏幕。当尼克松无奈宣布辞职的一瞬间,布莱德利把两个胳膊肘并在一起,夹在膝盖中间,额头放在办公桌上,低声地但是绝望地喃喃道:“我的天哪!”是的,布莱德利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打败对手的狂喜。他是凭着正义感的本能投入揭露“水门事件”的战斗的。当最终结果终于来临时,他感到了深深的耻辱。他为美国耻辱。为美国的民主耻辱。
  第二天的《华盛顿邮报》还是突出报道了这一轰动性新闻,标题用了巨大的字号,只有两个单词:尼克松辞职。尼克松是美国将近200年的建国史上第一位辞职的现任总统。而且是因为政治丑闻而去职。这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难堪境地。
  尼克松如果不是晚节不保,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职业政治家。他33岁时成为美国最年轻的国会议员。他是被共和党的报纸《洛杉矶时报》捧上权力宝座的。他是美国党派报纸时代最后的舆论产物。《洛杉矶时报》公开宣称,尼克松就是共和党的儿子,《洛杉矶时报》的儿子。没有共和党,就没有尼克松的一切。40岁时,尼克松成为美国副总统,辅佐在艾森豪威尔左右。55岁,他便登上了美国最高权力的宝座。尼克松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和二战之后冰封的冷战时期,美国在全球的地位和尼克松所处的美国权力顶峰的位置,成就了他观察世界的独特视角。尼克松从政期间访问了全世界80多个国家和地区,结识了当时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二战以后的政治领袖,这是他的一笔宝贵的财富。中国资深外交家吴建民说: “尼克松是登过高峰,也下过深渊的美国总统。年轻时他是美国政界的‘少年才俊’,平步青云,虽有过挫折,但总体顺遂,直至当选为美国总统。他在事业上处于最高峰时,因为‘水门事件’,被拉下了马。他知道如何登上权力的顶峰,以及处在权力顶峰时如何把握历史机遇,做该做的事;他也尝过落入深渊的苦涩,懂得跌下来之后如何做人处事。他这个经历,在美国历届总统中是少见的。”因而,尼克松去职七八年后撰写的回忆录《领袖们》,就少了许多浮躁和虚夸,多了几分平实的视角和沉静的思索。
  1954年6月的一天,41岁的尼克松与79岁的丘吉尔第一次在华盛顿见面。丘吉尔作为英国首相正式访问美国,尼克松作为副总统前往机场迎接。丘吉尔经历传奇,几起几落,待人坦诚,喜怒于形。尼克松是怀着小学生见老师的紧张心情对待这次见面的。头天晚上,他花了一个半小时精心准备了一篇一分半钟的欢迎词,当丘吉尔的专机出现在华盛顿机场上空的时候,尼克松又赶紧将这篇欢迎词默默复述了―遍。
  机舱门打开,丘吉尔那颗硕大的头颅首先露了出来。一年前他患过中风,行动有些不便,助手们手忙脚乱地搀扶着他迈上舷梯。当丘吉尔发现下面的大批新闻记者时,他生硬地甩开助手,坚持着自己走了下来。早年的丘吉尔与朋友探讨生命的意义时,说过―句名言:“我们大家都是虫子。”但紧接着他又补充说:“不过,我的确认为我是一只萤火虫。”丘吉尔就是要与众不同,就是要浑身上下闪烁着萤萤光辉。
  走下舷梯,他径直来到新闻记者面前,不等介绍,也不用主持人,他立即发表了到达演说,丝毫不见耄耋之人长途飞行的疲态。演讲最后,丘吉尔打出了他代表性的“v”字手势,自顾自地向汽车走去。欢迎仪式就这样结束了。尼克松精心准备的致词竟没派上用场。年轻的副总统隐隐有些失落,但似乎又略感轻松。这种严苛的考试,少一场总比多―场来得顺心。
  在前往白宫的路上,丘吉尔更是展示了他晾人的政治智慧和世界眼光。他―边从敞蓬汽车上向欢迎的人们招手致意,―边滔滔不绝地与尼克松交谈。他谈到了不久之前尼克松的菲律宾和印度之那之行;他谈到了英美关系,包括他们之间的分歧,他甚至生硬地说道“当我们不再依赖美国的援助时,我将感到高兴。”
  汽车已经驶近白宫。尼克松好不容易找到丘吉尔谈话的间隙。他说,我正在读你的二战回忆录第四卷《命运的关键》。如果同盟国接受了你的建议,向南部欧洲“柔软的下腹部”发动进攻,而不是集中兵力于D日在诺曼底登陆,结果将会怎样呢?在汽车进入白宫西北门时,丘吉尔淡淡地回答说 “嗯,本来可以轻取维也纳的。”
  尼克松与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在莫斯科展览会上爆发的那场著名的“厨房辩论”早已家喻户晓,但此次访问中他们之间的艰难会谈,却是《领袖们》一书首次披露的。
  尼克松走进赫鲁晓夫那宽敞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屋角观赏几个月前苏联发射的月球卫星的模型。那模型在赫鲁晓夫肥厚的手中像―个特大号的垒球。赫鲁晓夫心满意足地将模型放回桌上,那神睛分明在说,这玩意儿我们有,你们没有。
  双方记者在场时,赫鲁晓夫显得彬彬有礼,摆出架式让记者拍照。记者们刚刚退出去,赫鲁晓夫立即换了一副面孔,他怒气冲冲,咆哮如雷,双拳不停地擂着桌面。尼克松出访苏联几个小时之前,美国国会刚刚通过了被奴役国家的决议,谴责了苏联的专制主义。赫鲁晓夫正为此事发火。他大声叫嚷了一番后,译员的脸红了。尼克松意识到赫鲁晓夫说了粗话,他盯着译员不放,那意思是让他直译过来。美国代表团中也有精通俄语之人,不翻译是绝对不行的。停顿了几秒钟,译员终于将这句话译了过来:“这项决议很臭,臭得像马刚拉的屎,没有什么比那玩意儿更臭了。”
  尼克松火了。他决心反击。他突然忆起赫鲁晓夫小时候放过猪,当过猪倌。他说,“恐怕主席说错了,还有一样东西比马屎更臭,那就是猪粪。”赫鲁晓夫头上青筋突暴,无话可说。
  《领袖们》力图展示的是“伟大的人物,伟大的国家,伟大的事件”,尼克松做到了。他的黯然去职让他有了一个谦卑的心态,当他回过头来解读这一切时,他难得地客观和公允了。书中忆到的领袖们还包括了戴高乐、阿登纳、吉田茂、周恩来等等。他没有以国家大小取人,也没有以意识形态划线,倒实在是难能可贵。
  政治活动是吸引人的,权力永远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亨利?基辛格说过“权力是强烈的催情剂。”难怪总是有人那么强烈地表现权力的欲望。每―个站立在世界中心舞台上的演员,感觉都是出奇地好。善良的人们可以放心,世界权力的舞台永远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