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策层面看,此次人事调整反映出奥巴马政府聚焦于解决一些现实的棘手问题; 随着核心人物的调整,奥巴马政府的对华政策也将受到一定影响。 近期,奥巴马总统对其国家安全团队进行大幅调整,几个关键岗位均将易人。4月28日,奥巴马提名现任中情局长帕内塔接替即将退休的盖茨,出任国防部长,现任驻阿富汗美军司令彼得雷乌斯接任中情局长;5月30日,提名现任陆军参谋长登普西接替马伦出任参联会主席,如果加上去年年底接替琼斯担任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的多尼隆,奥巴马政府国家安全团队的调整至此基本完成。
“身边人”上位
从奥巴马新国家安全团队获提名者的个人经历、背景来看,奥巴马倾向于选择其“身边人”或者认同其政策立场的军政官员担任这些要职。可以看出,奥巴马在新团队成员的人选上非常看重官员执行、落实其大政方针的能力,期望借此次人事调整加强班子内部的协调和团结。其中,接替盖茨出任国防部长、现任中情局长帕内塔是民主党大佬,曾九次当选联邦众议员,担任过克林顿总统的办公厅主任,与伊曼纽尔(原白宫办公厅主任,2010年10月离职)、波德斯塔(美国进步中心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等奥巴马的心腹私交甚密。接替琼斯出任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的多尼隆在2008年竞选期间就是奥巴马国家安全顾问团队的重要成员,深受奥巴马信任。帕内塔和多尼隆两人均被视为奥巴马的“圈内人”。而接替帕内塔出任中情局长的彼得雷乌斯在阿富汗政策上与奥巴马立场一致,接替马伦担任参联会主席的登普西在控制军费开支问题上也与奥巴马如出一辙。因此,《华盛顿邮报》评论称,从新国家安全团队成员的任命上来看,奥巴马从上任之初“不拘一格”的风格逐渐转向“更依赖感觉”的选人模式,这反映出奥巴马经过两年多的历练,在处理国家安全和对外政策问题上更加自信。
解决现实问题是首要考虑
从政策层面看,此次人事调整反映出奥巴马政府着眼于未来两年的施政,聚焦于解决一些现实的棘手问题。
首先,聚焦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从阿富汗脱身是此次调整的重要考量。美国媒体普遍认为,奥巴马研究国家安全团队的人选时,无疑考虑到了定于今年7月开始的从阿富汗撤军进程。在撤军进程即将启动的背景下,奥巴马希望避免因人事变动而影响对阿富汗撤军战略的实施。白宫官员称,人事调整的目标是维持美国既定的对阿富汗的政策,而非寻求改变。帕内塔、彼得雷乌斯均非常熟悉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事务。彼得雷乌斯曾任中央司令部司令、驻阿富汗美军司令,长期负责阿巴战场事务。帕内塔在任中情局长期间,直接负责在阿巴的特种作战、无人机攻击行动,是协助奥巴马规划阿巴战略的核心人物。登普西则是伊拉克战争的功臣,曾三次赴伊拉克执行作战任务,既有与伊拉克叛乱武装鏖战的经历,也有训练伊拉克安全部队的丰富经验。奥巴马选择登普西担任参联会主席,冀望其凭借丰富的平叛作战经验解决阿富汗难题。
其次,寻求控制国防支出也是奥巴马此次人事布局的重要出发点。近年来,特别是金融危机以后,随着美国经济状况的恶化,削减赤字成为联邦政府的重要工作。受此影响,美国联邦各部门的预算开支均受到较大限制,一直享有削减“豁免权”的国防开支很难再置身事外。今年以来,国防经费削减问题更是成为美国朝野争论的焦点。4月,奥巴马提出未来10年削减4000亿美元国防开支的目标,招致军方的强烈不满与抵制。如何在控制国防开支与确保国家安全方面找到平衡点,是奥巴马未来两年面临的突出问题。在处理预算问题上,帕内塔经验丰富,他担任过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主席、白宫行政管理和预算局局长,曾协助克林顿总统实现预算收支平衡。奥巴马任命这样一个人坐镇五角大楼,显示出奥巴马有意借帕内塔之手改变国防部“无节制花钱”的作风,控制国防开支,提升国防管理的水平和效率。美联社称,奥巴马选择帕内塔担任防长,说明总统看到削减国防预算对美国来说是“超过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的更大挑战”。
而即将成为美国武装力量最高军事长官的登普西,更旗帜鲜明地赞同奥巴马控制军费支出的立场。今年4月,时任陆军参谋长的登普西就表示,他不会向国会多要一分钱的军费。登普西认为,控制军费支出是“国家的整体战略需要”,美军应该学会利用有限的军费获得最有效的装备和训练。这与预算削减时期各个军种竭力维护自身利益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奥巴马对此更是赞赏有加。
此外,奥巴马将军队(彼得雷乌斯)、情报(帕内塔)部门高官互换,将进一步强化美国“军情结合”的打恐模式。奥巴马上台以来,美国军事、情报部门界限日益模糊,彼此合作日益密切。尤其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战场,军情结合的模式是美国优化打恐手段、调整反恐策略的重要体现。在也门、索马里等国,美国军情部门也相互配合,进行“影子战争”( 雇用当地承包商打探有关恐怖分子的情报,训练当地武装来追杀恐怖分子,直接动用无人机和特种部队消灭恐怖分子)的趋势也日益明显。帕内塔主政期间,中情局不仅大大增加在阿富汗与巴基斯坦的情报搜集活动,更直接参与甚至主导了无人机攻击等作战行动,加速转型为准军事化组织。对于相对大规模的常规军事行动,军情结合模式花费更低、效果更佳。近期在击毙本?拉登的行动中,中情局与美军特种部队相互配合,表现堪称“完美”,更加坚定了美国军情结合的打恐方式。随着军事、情报高官互换,军情结合的模式未来将得以强化。作为这一模式的推动者,帕内塔表示“今后在国防部会继续推动情报机构与军队的协同工作”。
更加关注对华情报和网络战议题
随着奥巴马政府国家安全团队核心人物的调整,奥巴马政府对华政策也将受到一定影响。彼德雷乌斯此前对华表态不多,但随着他就任情报部门首脑,其对华关注力度势必加大。登普西出身军旅,对中美军事交流态度较为积极。对于今年5月中国解放军总参谋长陈炳德访美一事,登普西予以了正面评价,认为此次访问有助于中美两国军方的相互了解,支持并希望扩大两军在文化、体育等多方面的交流。
与彼得雷乌丝、登普西相比,新任国防部长帕内塔的对华态度可能会相对强硬,但总体上仍属于务实派。一方面,帕内塔对华总体认知比较积极。他认为,中国持续的经济增长符合美国的利益,对亚太地区安全和稳定也有积极意义;美中关系对于21世纪的世界相当重要,美国未来需要继续同中国保持合作的关系,而“不必互相反对”。帕内塔支持建立“健康、稳定、可靠”的两军关系,强调中美两军交流的重要性,称亚太地区乃至全球的安全局势要求中美两军“持续对话”,“在可能的方面扩大切实合作,在有分歧的地方坦诚讨论”。
另一方面,帕内塔对中国的军事现代化也持有一些疑虑。他认为,出于外界对于中国军事现代化的担忧,美国需要不断敦促中国提高军事透明度。6月11日,帕内塔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作证时称,中国军事现代化注重的是反介入和区域阻绝能力,中国正在对核力量进行现代化,并提高在网络空间、太空的行动能力,构建在周边地区“打赢短期、高强度战争”的能力。对此,他认为美国应持续“密切监控”中国的军力增长,同时制定一套“维护和平、加强稳定并减少地区风险”的战略,在亚太地区持续保持驻军。
此外,帕内塔长期关注对华情报和网络战议题。2010年初,奥巴马政府降低了对中国的情报收集层级,由原先的“最高优先”层级降至“二级情报关切”。当时,帕内塔和时任国家情报总监的布莱尔坚决反对这一调整,担心此举将“妨碍获取中国军事和网络攻击的机密情报”。帕内塔尤其关注网络安全问题,将其作为“美国情报部门需提高能力的关键领域”。2011年2月,他就“美国面临的威胁”在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作证时称,下一次针对美国的袭击最有可能来自网络,应特别警惕中国、俄罗斯、伊朗等国对美国发动的“网络珍珠港事件”。随着网络空间问题日益升温,帕内塔在主政国防部后,网络安全问题可能成为两军关系的重要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