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 《时代周刊》评为“2009年头号通缉青少年窃贼”的科尔顿•哈里斯-摩尔终于落网了。这个19岁的美国少年8岁起开始偷窃,作案上百起。由于遇到追捕时他习惯把鞋子脱掉逃跑,所以人们都称他为“赤脚神偷”。
理论上来讲,任何一个懂电脑的人通过视频网站上的教程和飞行模拟类游戏都能驾驶飞机,不过那仅仅是纸上谈兵,没人敢去尝试。2008年11月,一个没有经过任何飞行训练的18岁男孩竟真这么做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华盛顿州奥卡斯岛上的一座小型机场,通过让点火装置短路的方式,偷走了一架塞斯纳182私人飞机。
少年驾驶飞机乘着每小时80公里的风速尽情享受飞翔的感觉,数小时后在450公里外的印第安人保护区内飞机坠毁。当警方赶到现场时,这位大胆的飞行员早已爬出飞机并迅速消失在如《暮光之城》中的梦幻丛林里。接着几个月,他又如法炮制偷窃并损毁了另外两架飞机。
这个少年名叫科尔顿•哈里斯-摩尔,1991年3月22日出生在华盛顿州的卡马诺岛,从小混迹于丛林的他练就一身高超的野外生存本领。在涉嫌偷飞机之前,科尔顿是辍学者、通缉犯,和喜欢赤脚作案的神奇偷盗者。
“科尔顿第一次涉嫌偷窃是在他8岁时。自那以后,他的犯罪纪录不断被刷新。”一名当地探长表示,到2003年12月,科尔顿在学校偷窃和劫掠破坏已达8次。校长记录册上写着:“科尔顿自称他没法不偷东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小学同学克里丝塔•保斯玛说:“虽然科尔顿总是惹麻烦,但他人很好,似乎特别聪明,只是没好好把他的聪明才智放在学习上。”到15岁时,科尔顿进少管所的次数比同龄人进麦当劳的次数还要多。
2006年,刚从少管所被放出来,科尔顿便再次因几起偷窃案而被捕。在开庭的前一天,科尔顿成功逃脱,消失在卡马诺岛的丛林中。他开始闯入卡马诺岛上1000多幢私人度假别墅中自由地洗澡、吃喝、睡觉。科尔顿发现,除了金枪鱼罐头之外,人们还把各式各样的东西留在自家别墅里――手提电脑、珠宝、手机、照相机、iPod、望远镜、现金甚至信用卡,应有尽有。
起初他只偷些自己在林中生活的必需品,但后来聪明的科尔顿不仅偷现成的东西,还用住户的信用卡在住户家里网上购物,买些自己在逃亡过程中需要的东西,为长期“打野战”做准备。网上记录显示他买过防熊喷雾剂、警察通讯频道接收器、价值不菲的夜视镜、航天杂志和一些用来销毁证据的电脑软件。
虽然科尔顿也会偶尔失手被警方擒获,但他总能找到机会逃跑,并时不时跟警察玩“躲猫猫”的游戏。由于遇到追捕时他习惯把鞋子脱掉逃跑,所以人们都称他为“赤脚神偷”。2010年7月11日,巴哈马警方经过搜寻终于在北部一处小岛附近抓获科尔顿。当在警察押解下走下飞机时,这名身高近两米的19岁大男孩果真光着脚。
偷盗,只为弥补不快乐的童年
卡马诺岛以北约50公里的圣胡安群岛风光旖旎,是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方。但从2009年夏天开始,小岛的犯罪率开始上升,很多人都向警局报告自己的度假别墅被小偷光顾过。在万圣夜前的一次篝火晚会上,100多名度假者聚集在一起,大家聊着聊着才发现原来入室偷盗在这里已经如此普遍。有个家伙抱怨说,他的店被人破门而入,游艇也被偷走了。
这一切都是科尔顿干的吗?记者决定启程去他小时候居住过的地方了解更多情况。科尔顿和母亲隐居在卡马诺岛上,住帐篷拖车,离群索居。在该岛艾兰县的法院里,记者翻阅了几百页关于陈述科尔顿童年的调查报告,总体印象是:他的童年很不快乐。当地儿童保护服务调查组的资料也显示,在科尔顿幼年时母亲严重酗酒,父亲在他四岁时离家出走,后来回来参加过一次家庭烤肉会,但这位暴虐的父亲因为一点口舌之争差点掐死自己的儿子。
从那时起,科尔顿就变得很叛逆,与老师顶嘴、翘课、故意把家里的东西打碎、开始在野外过夜。法院儿童心理学家的评估认为幼年科尔顿患有儿童多动症、抑郁症和狂躁症。报告上记录着科尔顿12岁时说的话:“我需要帮助。”
记者和科尔顿的母亲、58岁的帕姆•科勒在一张小桌子旁聊了起来。“在科尔顿的生父离开之后,我嫁给了越战老兵比尔。比尔和科尔顿的关系很好,他们就像亲父子,一起做很多事。”但在科尔顿十岁那年,比尔突然死了。
“那时,我开始酗酒,并患上了抑郁症,我肯定这些都对科尔顿影响很大。”法院的文件也记录,在那段时间科尔顿希望妈妈不要再抽烟喝酒,而应该去找份工作,家里才能有些吃的。
并没有证据显示科尔顿把偷来的东西都变卖了。一些当地人猜测,科尔顿盗窃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想体验一下自己在童年所不曾体验过的幸福生活。他每隔几天就溜进几幢度假别墅,吃点喝点,顺手拿些日用品,然后消失在丛林里。岛上的治安长官表示,好几次他潜入别人的住宅,只是为了泡一个热水澡或偷一个冰淇淋。
帕姆说,科尔顿和警察之间的恩怨纠葛始于他8岁生日那年。“那年生日,我给他买了一辆很贵的自行车,他很开心地就骑出去了,但却是坐着警察的车子回来的。警察打开后车厢要我确认:这是科尔顿的自行车吗?只因为我们住在简陋的拖车里,他们就认定这小孩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车,一定是偷的。只要科尔顿拿出一些好东西,人们就总以为那是他偷来的。这样的环境会不给他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吗?”
帕姆认为自己无法控制科尔顿如今的疯狂行为。“我甚至认为他不是因为需要这些东西才去偷,这更像是一种抗争。事实上,我总是尽一切可能去满足他物质上的要求。他总是我行我素,就像现在和警察玩躲猫猫,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很刺激,他也想证明自己能够做到,并且让那些警察看起来像群无能的傻瓜。”
猫鼠游戏
某种程度上,科尔顿已经证明了自己。大家都觉得,拥有那么多先进设备的警察抓不到一个赤手空拳的少年,实在太丢面子。 有一次,警方突袭科尔顿的露营点却扑了个空,只有满帐篷偷来的赃物、他的狗和他给妈妈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警察们想跟我玩?告诉他们,这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一场战争。”
为了通缉他,联邦调查局甚至动用了黑鹰直升机。他们不放过每一个鸡舍狗窝,但仍然无果,科尔顿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警方的尴尬在于一方面有很多居民在抱怨他们的无能,另一方面警方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只为了抓个区区盗贼,明显大材小用。其实他们很清楚有更多更危险的嫌疑犯可以抓,但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科尔顿的存在让我们很不爽。”
令警方沮丧的是,即使他们得到有关科尔顿藏身的线报,也不能直接闯入房间逮捕他,警方必须要通过正常程序获得搜查许可证,可等到那时候,科尔顿早就逃之夭夭了。一位警员说:“我们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而他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有一次,当地警察险些抓到科尔顿。2008年7月18日深夜,熟睡中的雪莉•摩根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告知其在卡马诺岛上的咖啡店被一辆奔驰车撞了。就在一小时前,这辆肇事车因违反交通法规而引起沃恩警官的注意。但这辆车非但没停车接受检查,反而企图加速驶离。就在车辆准备左急转弯摆脱警车尾随时,却不料冲进了咖啡馆的停车场。
根据警方描述,这名个子高高的司机在车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的情况下就跳车,嗖一下便消失在附近的丛林中,这样的手法太像科尔顿了。果不其然,警方在随后的调查中发现,这辆车属于帕姆的邻居卡罗尔•斯特尔。在奔驰车里,警方确实发现了原本属于卡罗尔的背包,包内全都是科尔顿偷来的各种信用卡、手机、数码相机、GPS之类的东西……警方对相机里的照片还原,一张科尔顿的自拍照公之于众。照片上,身穿奔驰马球衫、塞着耳塞的科尔顿躺在丛林中,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旁边都是他的战利品。
科尔顿尤其擅长逃避追捕,他跑得快,又对周围丛林的地形很熟悉,即使就站在警察面前,他也能成功逃脱。2009年9月13日,一位治安副长官在树林里发现了科尔顿的足迹。“当我用手电筒照到他时,他突然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随后我听到他得意窃笑的声音。”有好几次,警方都在考虑要不要用麻醉枪或陷阱来抓捕这个少年。
窃贼变“英雄”
警察的无能为力也激发了一些岛上居民自发追捕科尔顿的想法,杂货店老板约书亚就是其中一人。他还清楚地记得科尔顿小时候的样子,并认为他从小就是个坏小孩。“我和很多被害者聊过,这小子做的事就是在经济上和心理上伤害别人,而我们居然还把他奉为崇拜的对象?居然还有人在Facebook上给他建立粉丝小组,太离谱了。”约书亚跑到当地警局,自告奋勇要组建一支地方武装团队在卡马诺的丛林中搜寻科尔顿,不过他的主动请缨遭到拒绝。
确实,正如约书亚所说,科尔顿火了。在知名社交网站Facebook上,来自全世界各国的粉丝们自发建立小组宣扬科尔顿的“光荣事迹”,其中居然还有不少示爱者;在西雅图,印有“快逃!科尔顿,快逃!”字样的T恤衫十分走俏;在视频网站YouTube上,有人制作了一个恶搞民谣来称颂他的“英雄事迹”;在当地一家餐馆,一位年轻的女服务生也是他的粉丝之一。“有一次我看见一个高个子在街道上赤脚奔跑,一边跑一边大笑,我真希望他就是科尔顿。”此外,还有好莱坞制片人准备把科尔顿的故事搬上银幕。
负责抓捕科尔顿的圣胡安县治安官马克•布朗,已经和这个神出鬼没的孩子打了7年交道。对于民间和媒体追捧一名惯偷,他十分气愤:“他是一个成年的重罪犯,可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岛上居民杰克根特的评价倒颇为中肯:“虽然科尔顿并不坏,但他也不是罗宾汉那样劫贫济富的绿林好汉,除非他洗手不干,否则以后会成为一名职业罪犯。”
现在,科尔顿的被捕让人们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们再也不用整天为这个少年的偷窃而提心吊胆了。
卡马诺岛的邻岛惠德贝岛是一个美国海军航空站的基地,所以科尔顿以前每天都能看到低空飞行的飞机呼啸而过。他从小就喜欢飞机,母亲经常给他买做航模的材料,飞机鉴定书也被他翻烂了。“从很小开始,他就能指着天上的飞机告诉我这飞机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搭载什么样的发动机、什么时候造的、安不安全。”在科尔顿的MySpace个人介绍中,职业这一栏他填的是“飞行员”。帕姆曾经答应等他,等高中毕业就让他去学飞行课程。“事实证明,他根本不用上飞行学校。”
不过对于好几次飞机坠毁,帕姆也有一丝担心。“我虽然非常为他感到骄傲,但是我希望在他偷下一架飞机之前,先去买个降落伞包。”帕姆告诉记者,科尔顿的人生目标就是做飞行员,直到攒够钱买一艘游艇,然后生活在热带岛屿上。“这仍然是他的计划,到时候他会回来接我,我们一起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