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略古老的蒙古包建筑文化


  蒙古包是北方游牧民族最具代表性的民居,据记载,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古人称其为“穹庐”“毡帐”。宋末元初,赵良嗣诗曰:“朔风吹雪下鸡山,烛暗穹庐夜色寒。”所咏的就是蒙古包。
  蒙古包是游牧民族特有的建筑文化,也是草原文化的组成部分,它伴随着蒙古民族走过了漫长的年代,成为具有符号意义的民族历史文化重要积淀之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蒙古包文化作为草原文化中最显著的民族文化符号之一,理应在新时代继续传承与创新,焕发出新的更大的活力。
  ——编者
  独特的建筑文化
  牧民们从遥远的地方迁徙而来,妇女和孩子们挤坐在马车上,汉子们驱赶着牛羊,勒勒车满载着蒙古包蜿蜒成队……这是一幅牧人们逐水草而居举家迁徙的画面。
  画面中的蒙古包,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典型民居,它具有冬暖夏凉、制作简单、易于迁徙的特点。
  冬季,厚厚的羊毛毡能使风吹不进、雪打不透,再加上包内还会生起取暖的炉灶,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室内的温度;夏季,打开天窗、敞开包门、掀起围毡,清新的空气会形成对流风,使蒙古包变成一个凉爽宜人的小天地。
  “在我的印象里,有一次搭建蒙古包的经历,那是为一位出嫁的新娘准备的。建新包是非常庄严的仪式,我们还邀请了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参与。” 从小在蒙古包里长大的朝鲁蒙回忆,前来帮忙的人搭好了骨架,又在上面覆盖了厚实毛毡,自制的毛毡上还用棕色的线缝制了吉祥图案,骨架尾部系上五彩丝带,最后捆上结实的毛绳,一座崭新的蒙古包就落成了。
  蒙古包不仅制作简单,同样便于拆卸,可折叠成若干部分,便于装车运输,通常只需要两峰骆驼或一辆勒勒车就可以运走,这是土木建筑的房屋不能比拟的特点。
  根据气候、季节、草场、人和牲畜的情况,有规律的迁徙,是游牧民族适应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绝妙体现。人与自然融为一体,这也使得他们较少地受到人之外的、超自然的观念的束缚,形成豪放的民族性格特征。
  蒙古包外形虽小,但包内可供使用的面积却很大。通常情况下,蒙古包内部中央为饮食和取暖的炉灶,此外,根据实际应用面积、形状和高低的不同,还会适当摆设箱子、柜子、桌椅和板架等家具,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蒙古包是蒙古族物质文化中最显著的特征。可以说,明白了蒙古包的一切,便是明白了一般蒙古族的现实生活。”中国人类学家吴文藻这样评价蒙古包在牧人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从蒙古包的诸多特点里,我们能够看出,蒙古包的形状和结构除了技术的考虑,还有一种文化的选择。游牧民族生活在茫茫草原上,一望无际,四周是天地相连的地平线,既相交又有距离,可以容纳世间万物于其间,这种朴素的宇宙观念,反映在民居上就演变成了蒙古包。
  可以说,蒙古包不仅是一个构思精巧、温馨舒适的家,还是一个天人合一、极具审美的家,蒙古包古老的建筑文化使其成为草原文明最具代表性的特征物。
  古老的制作工艺
  十几岁开始,陈泽军就跟随父亲学做蒙古包了,这一做就是20年。如今,他已熟练掌握着木工手工制作、毛毡制作、缝织、图案装饰、鬃绳制作技艺,是一名出色的蒙古包手工制作技师。
  据陈泽军介绍,蒙古包有大有小,大者最多可容纳600多人,小者也可以容纳20个人。最小的蒙古包直径只有3米、5米,而大的蒙古包直径可达十几米。
  蒙古包的种类很多,巴尔虎、哈萨克、鄂伦春、锡林郭勒……各个地区的蒙古包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陈泽军会做的就有45个样式,内蒙古博物馆的虎皮大帐就是他负责制作的。
  一般的蒙古包主要由架木、苫毡、绳带三大部分组成,而架木包括套瑙、乌尼、哈那、门槛。通俗来讲,套瑙就是蒙古包的顶,乌尼是椽,而哈那则是围墙。
  “蒙古包可不是大型拼装玩具,别看组成材料不多,选料和搭建却大有讲究。”陈泽军笑着说。
  乌尼是蒙古包的肩,上联套瑙,下接哈那,所以长短大小粗细要整齐划一,木质要求统一,长短由套瑙来决定,其数量也要随套瑙大小而改变,这样蒙古包才能肩齐,形状够圆。
  哈那的木头要用红柳,轻而不折、打眼不裂,受潮也不走形。此外,哈那的粗细也有讲究,高矮相等,网眼大小一致,这样做成的毡包不仅符合力学要求,外形也匀称美观。
  围绕哈那的那部分毡子叫围毡。一般的蒙古包有4个围毡。里外3层,里层的围毡叫哈那布其,围毡呈长方形。裁缝的时候,比哈那要高出一截,围毡的领部要留抽口穿带子。
  最容易被忽略的部分,是蒙古包的带子、压绳、捆绳。它们的作用是保持蒙古包的形状,防止哈那向外炸开,使顶棚、围毡不致下滑,在风中掀起来,对保持蒙古包的稳固坚定和延长寿命起到很大的作用。
  图必有意,意必吉祥,蒙古包上的图案多以福禄喜庆、长泰安康、花草纹样为题材,从而抒发吉祥、消灾的愿望,表达他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平安吉祥的向往。
  搭建蒙古包有着严格的次序。首先要铺好地盘,竖立包门;然后支撑哈那,系内围带,支撑木圆顶、安插乌尼;接着,铺盖内层毡,围哈那毡,覆盖包顶套毡,系外围腰带,围哈那底部围毡;最后,用绳索围紧加固,一座浑然一体的蒙古包就完成了。
  陈泽军说:“蒙古包制作的最主要材料是木材,而并非水泥和钢材,我一直坚持用祖辈传下来的、最原始的方法制作蒙古包,打磨光滑每一根材料,用牛皮绳连接哈那,这样做出来的蒙古包才更耐用、更美观。”他还说,不求快,但求好,不管市场有多浮躁,他都会坚持用自己的“笨方法”。
  今天的蒙古包
  如今,牧民们居住的蒙古包不仅面积更大更宽敞、用料更考究,保温性能也更好、更舒适。
  而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草原生态旅游、沙漠探险游和民族风情游等特色旅游的蓬勃兴起,蒙古包也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
  “蒙古包的需求正在逐年提高,我曾为四川阿坝旅游度假村制作过520个蒙古包。不仅是中国,越来越多的外国人也喜欢蒙古包,我经常收到来自法国、英格兰、西班牙等国家的订单。”陈泽军说:“蒙古族有祭火的习俗,过年的时候,蒙古包的需求也特别大。”
  不仅市场认可,国家也开始重视蒙古包建筑文化的保护。目前,蒙古包营造技 艺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由蒙古包衍生的中国传统木结构营造技艺,也被列入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但是也要看到,蒙古包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戰:草场的退化导致许多牧民由游牧转向定居,在蒙古包生活的人们越来越少;由于成本低廉,大量钢结构、水泥制造的蒙古包充斥着市场;懂得用传统制作技艺制作蒙古包的人越来越少,这一技法面临失传的困境……
  “机遇永远是与挑战并存的,蒙古包之所以能够历经千年,沿用至今,是有其内在生命力的,新时代的蒙古包仍具有传承的意义,我对蒙古包文化有信心。”陈泽军坚定地说。
  是的,新的时代,新的使命。过去,蒙古包为人们提供了安生立命的庇护所,给人们以食物和温暖;如今,蒙古包还赋予人们审美的乐趣、文化的内涵,新时代赋予了蒙古包新的功能、新的内涵。
  穹顶为被,草原为床,蒙古包是草原生活的凝结点,它就像散落的珍珠,遍布草原。孩子的顽皮、额吉的笑脸……发生在蒙古包里的故事,构成了一幅幅极美的画卷。
  建筑是文化的结晶,文化是建筑的灵魂。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生活方式的变迁,蒙古包也在发生着变化,十九大精神指引我们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蒙古包作为草原建筑文化的重要部分,经过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必将继续作为草原人民的精神指引,发挥更大的力量。